順著那女人手指方向,眾人看去。
巷子極窄,馬匹根本無法進入,僅容一人勉強通行,兩側是斑駁高聳的青磚墻,墻頭覆蓋著厚厚的積雪。
巷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年垃圾和凍土的腐朽氣味。
烏圖魯那踉蹌、深一腳淺一腳的足跡在骯臟的凍泥雪水中清晰無比,一路向內延伸,消失在巷子深處一個拐角之后。
沈峰沒有絲毫猶豫,身體從馬鞍上騰空躍下。
“守住巷口!任何人不得進出!”他頭也不回地對狄不過和親兵下令,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
“是!”狄不過立刻帶人封死巷口兩端,手中兵工鏟緊握,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兩側高墻和巷外動靜。
與此同時,沈峰的身影已消失在狹窄幽深的巷口。
巷內死寂,只有寒風刮過墻頭積雪的嗚咽,以及自己靴底踩踏凍泥雪水的細微“咯吱”聲。
每一步落下,都帶起一股污濁氣息。
復仇的火焰在胸中無聲燃燒,但他的動作卻冷靜到了極致。
他左手緊握劍鞘,右手虛按在腰間的青龍劍柄上,身體微弓,保持著隨時可以進攻或防御的姿態。
目光銳利如鷹,飛速掃過兩側墻壁上每一處可能的藏身凹坑、堆疊的破筐廢木,以及前方拐角那一片危險的視覺死角。
烏圖魯的足跡在拐角處變得更加凌亂,還蹭掉了一大片墻角的干枯苔蘚,顯然倉惶至極。
沈峰無聲地摸到拐角邊緣,身體緊貼冰冷刺骨的磚墻,側耳傾聽。
前方巷子似乎更窄了,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風雪的嗚咽。
沒有呼吸聲,沒有腳步聲,只有自己的心跳在胸腔內沉穩有力地鼓動。
沈峰眼神一凝,不再等待。
他足尖在凍的硬邦邦的地面上猛地一蹬,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貼著墻角猛然旋身沖出拐角!
腰間的青龍劍在旋身的瞬間已然出鞘,帶起一道清冷的寒光,直指前方!
然而,預想中的伏擊并未出現。
映入眼簾的,是這條死巷的盡頭!
前方十余步,就是一道被各種廢棄雜物堵死的磚墻。
碎裂的瓦缸、斷腿的桌椅、腐朽的木條、破爛的草席,層層堆疊,幾乎封住了去路。
只在底部留下一個僅容一人勉強爬過的、布滿尖銳木刺和冰棱的狹窄狗洞。
而就在那骯臟雜亂的垃圾堆前,一個魁梧的身影背對著他,正劇烈地喘息著,試圖用左手去扒開那堆致命的障礙,動作笨拙而倉惶。
是烏圖魯!
他披著一件華麗大氅,肩頭包扎的白布早已被污血浸透成暗紅,此刻正隨著他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劇烈起伏,那柄沉重的巨斧也被隨意丟棄在腳邊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