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到了,自然要圖個吉利。燕棠拿起筆,在本子上寫下“新的一年平安順利”,又把本子和筆遞給江聿行。
他接過本子,看著上面那行清麗的字跡,忽然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一直沒有署名的習慣?”
燕棠怔然和他對視,“……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這件事……抱歉,上次其實是我說了謊。”江聿行緩緩地說著,剝開筆蓋,“我認得你的字,你的字漂亮秀氣,讓人印象很深。”
他的聲音好聽,每個音節(jié)撞著燕棠的耳膜,讓她麻了。
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所以念書的時候他就知道……?
她還真的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湊對看展吃飯罷了。
在燕棠發(fā)懵的時候,江聿行已經(jīng)在本子上寫下了一行字,就在她寫的那句話下面——
希望燕同學和我都可以在新的一年里事事如意。
字跡勁瘦,筆鋒從容,比以前寫的還要好看。
燕棠現(xiàn)在還能回想起那個時候,十六歲的江聿行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盛夏陽光斜落,他低頭安靜寫作業(yè),注意到她站在桌邊,會抬眸朝她笑笑。
得體的、有距離感的少年江聿行,漸漸具象為面前這個成熟穩(wěn)重的黑發(fā)男人。
他放下筆,將留言冊關(guān)上,睫毛微垂,漆黑的瞳孔凝視著她,“以前一直沒有機會和你相處,之后我可以經(jīng)常約你出來嗎?”
燕棠對上他沉靜的目光,半天說不出話來。
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她不知道自己跟江聿行說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沒說,反正腦子已經(jīng)不頂用了。燕棠隨便借口要去上廁所,悄悄付了這餐飯錢,然后落荒而逃。
來接她的車就停在街邊,她一路沖上車坐下。
宋郁坐在另一側(cè),運動外套拉鏈拉到頂,遮住半張臉蛋,細碎的發(fā)落在額前,露出一雙金棕色的瞳孔,像大貓一樣觀察她臉上的神情。
“今天玩得開心嗎?”他問。
“還行。”
“‘還行’是什么意思?”
這反應(yīng)跟宋郁想的可不一樣。
他知道燕棠喜歡那個人,猜測她現(xiàn)在也還喜歡他。他將燕棠打扮得這么漂亮,如果江聿行仍然不喜歡她,說明他沒眼光。如果江聿行想和她在一起,那說明他只是看臉。
宋郁已經(jīng)想好了兩種解釋,準備打消燕棠對這類男人的錯誤印象——他們看上去溫和可親,實際上很挑剔,太精明,他的中文老師雖然脾氣軟,可卻不是喜歡被挑挑揀揀的人。
江聿行會像上次的楊一舟那樣被趕走。宋郁是這么認為的。
但情況似乎不如他所想,因為燕棠的態(tài)度實在太奇怪了。她坐上車后就一直看著窗外,等車穿行過兩個綠燈后,才轉(zhuǎn)頭看向宋郁。
“我們?nèi)ズ染瓢伞!毖嗵恼f。
淺度數(shù)的酒不怎么苦,微醺時讓人有種暈了頭的暢快,她在這一刻忽然想再感受一下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