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要走了。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而他哪怕貴如帝王,也留不住。
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那樣涼,涼到他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憑兒……”他輕聲喚她。
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淚。
他知道,她已經(jīng)走了。
他終于忍不住,握著她的手,低低地抽泣起來。
眾人都不敢上前,他們靜靜承受著這位年輕帝王的悲痛,卻無能為力。
因著胡憑是因生產(chǎn)而死,按照大魏的規(guī)矩,這樣死去的女子不祥,不能在宮中久留。
因此,胡憑只在宮中停靈了三日,便送去了宮外安葬。
她走的那一日,胡禧站在含夕宮中,靜靜地望著她離開。
沒有人來,唯有她來送她最后一程。
胡禧想起昨日她問胡太后的話,胡憑生的明明是公主,為何要讓她死。
胡太后道:“哀家也沒想到,幽兒如此容不下她。不過,胡氏女子動了情,愛上了司馬弘,也的確該死。”
“臣妾不懂……憑姐姐生下一個公主,能礙著誰?就算她將來生下皇子,這皇子身上有胡氏一半的血液,不是更好?我們可以不必活得這樣累,這孩子將來即位,也不會虧待胡氏的。”
胡太后冷笑起來,道:“你以為我們胡氏要的是一代的榮耀么?我們要的是世世代代的榮耀!有胡氏血脈的孩子即位,這一代也許會顧惜胡氏,可下一代呢?下下代呢?誰會記得胡氏?只有去母留子,胡氏世代為后,才能保全我們的富貴。”
“殺了憑姐姐,誰為陛下誕下皇子?”
“再選幾個女子入宮也就是了。”胡太后說得輕松,威脅地看著她,道:“再不濟,還有你呢。”
胡禧心里明白,于胡太后而言,自己和胡憑并沒有什么不同。
她不敢再問下去,只是忍不住,道:“可是,憑姐姐到底是幽姐姐的親妹妹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至親又如何?”胡太后瞇了瞇眼睛,道:“擋我者死!”
胡禧想著,腳下已朝著廣陽殿走去。
福來見她來了,心中便了然了幾分,他一路引著胡禧進去,直到引到書房門前,他才停了下來,道:“娘娘,請罷。”
胡禧沒有說話,只徑自走了進去。
司馬弘見她來了,并不覺得意外,只掀了掀眼皮,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