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輕笑一聲,道:“皇姐,咱們走罷。”
弄玉點點頭。
皇帝朝著裴玄一笑,道:“裴愛卿,你快些出宮去吧,別再惹皇姐生氣了。”
裴玄沒說話,只是靜靜望著弄玉的背影。
他垂了眸,眼底一寸寸地黯了下去。
翌日。
弄玉望著梳妝臺前的自己覺得無比陌生,明明她的臉龐還是年輕美麗,可是恍然之間,她便再不是從前那個人了。
從前,他們也喚她“殿下”,卻沒人像現在這般怕她。
“今日的妝……”
“殿下,可是不喜歡?”遣蘭問道。
弄玉搖搖頭,道:“無事。”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道:“本宮是否變了許多啊?”
遣蘭道:“殿下怎么這么問?可是有人和殿下說了什么?”
弄玉道:“也許是本宮想多了。”
她頓了頓,看向遣蘭,道:“你怕本宮么?”
遣蘭微愣,道:“怎會?奴婢自小侍奉殿下,殿下待奴婢是再好不過的了。”
弄玉回過頭來,仔細望著她,眼底如冰雪初融,道:“你看,連你都不肯同本宮說實話了。”
她自嘲地笑笑,自語道:“可是啊,本宮不得不走這條路啊。”
她母親雖是皇后,卻性子懦弱,不得恩寵,幼弟又年紀太小,擔不得什么,便事事都靠著她。
可她不過是個無寵的公主,她能靠誰去呢?
左不過,是靠著他……
她斂了笑意,道:“走罷,該去向母后請安了。”
遣蘭覺得她今日格外不同些,想著若是伯英姑姑還在,定能與殿下紓解一二的。只可惜,當初活下來的人是她。
“殿下,您是不是……后悔了?”
弄玉沒說話,只是眼底劃過一抹涼意,便走了出去。
此時剛入秋不久,承明殿中還未生地龍,晨起殿中不見陽光,便又格外陰冷幾分。
弄玉握緊了手中的銅爐,手指一圈圈地捻著銅爐的邊緣,道:“母后不必勸我了,若是母后聞不慣這血腥味,我便想法子讓母后去城外的皇城寺住著,也算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