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衛中負責接管淮透露的……”
溫珣微微偏過頭,眉眼彎彎看著眼前的長者輕聲抱怨著。直到林淵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又一眼后,他才笑道:“師伯不用多想,是我自己猜到的。”
“到幽州后,我才知曉師父是范氏門生。這些年幾位師伯助我和行遠良多,唯獨提起四師伯時,師伯和師父們都閉口不提。最初我以為是四師伯出了意外人不在了,后來又覺著,可能是四師伯做了什么讓師門忌諱的事,所以大家才不提起你。”
“就連行遠,也一直在疑惑,范栗大儒親傳的四弟子到底是誰?”
“直到看到了您和衛師伯,我才確認了。你和衛師伯一樣身份特殊,因而師門才三緘其口,對您避而不談。”
林淵輕嘆一口氣,“我和衛椋一個掌西涼一個鎮幽州,太多的眼睛盯著我們了。若是讓外人得知我們都是范氏門生,會給師父他們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完這話后,林淵看著溫珣淺笑道:“原本師父在收了我之后,就準備不再收徒了。你師父是個意外,你又是意外中的意外。你表字瓊瑯對不對?確實人如其名,聰慧機敏,人如璞玉。”頓了頓后,林淵眼神慚愧:“是我沒教好徒弟,讓你平白受了委屈。行遠這人直率莽撞,先前聽那張巖挑唆做了不少蠢事,跟著他你受累了吧?”
過去的事,溫珣本不想再提,可是聽林淵這么一說,他也忍不住想要為秦闕分辨幾句:“師侄倒是覺得他很好。他能辨明是非,能聽得進道理,對部下信任且大方,而且心善坦蕩。雖說我們的相遇有些波折,可是……”
說到秦闕,溫珣臉上露出了笑意,“可是他對我很好。師伯,能遇到他是我的幸運。”
林淵抽了幾口煙,幽幽嘆道:“遇到你,也是他的幸運。準確一些說,他能遇到你,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這傻東西啊,先前老夫一直在擔憂他將來該如何收場。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一個不會弄權的傻子,身邊又沒人幫扶,爭又爭不過搶又搶不贏,偏偏還有婦人之仁,此生怕是難成大事,能做個閑散王爺偏安一隅已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卻沒想到,他有這種造化,遇到一個能為他考慮周全的人,能成就一番事業,能在亂局中找到一條生路,還開了一片太平。”
“更沒想到,先前不看好他的我,有朝一日竟然要向他求援。說起來,老夫這心情,還挺復雜。”
林淵攏了攏身上的棉大衣,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眼圈,抬頭看天聲音蒼涼道:“掌管西涼鐵騎時,老夫曾經立誓,此生只做純臣不涉黨爭,不問朝廷,只守邊塞。可忙活了大半輩子,卻發現我才是那個憨直蠢笨之人。”
“是時候要為下面的年輕人考慮考慮了……”
溫珣默默站在林帥身邊,聽他自言自語地念叨著。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眼前之人是殺伐果決的老元帥,卻因為師出同門的關系,溫珣覺得他身上有種親切感。
同樣的感覺林淵也有,往常和自己的徒弟以及部下相處時,林淵總會忍不住暴躁。可是和溫珣站在同一個墻角下曬太陽,林淵卻覺得心神寧靜,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起來。
秦闕找來時,就見這一老一少正曬著太陽瞇眼說著閑話。
林帥臉上和煦的笑容讓端王爺頭皮發麻,在林帥身邊那些年,他從沒見林帥笑得如此放松過。
林淵一眼就看到了探頭探腦的自家徒弟,他直起身體,敲掉了煙斗中的殘渣:“可是糧草已經對接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