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說陶寧幸運還是倒霉好,騎著老驢走出城郊沒多遠,就有一背著箭筒的獵戶尾隨。
獵戶獨居城外多年,因生性不討人喜歡,年過三十也沒能娶妻,在鬧市里見到那一錠金子,眼睛都紅了。
他本想攔下陶寧為錢財,但想到自己都三十了還沒有老婆,就把箭矢偏離了半分,不打算傷其要害。
箭在弦上,弓弦緊繃,小白鳥就站在獵戶不遠處,一個猶豫,就錯過了鬧出動靜的好時機。
箭矢被粗糲的手指松開,瞬息發(fā)出。
獵戶呼吸急促,猛地站起身,等待著獵物從老驢上掉下來。
結果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樣,那支飛出的箭矢被一只不大的手握住,她連頭都沒回,指尖調轉方向,隨手往這邊一拋。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獵戶得逞的神情一僵,還沒來得及變成恐慌,便覺得喉頭一痛。
有什么熱淋淋的液體從脖子涌出。
呆了好幾息,搖搖晃晃的獵戶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發(fā)射出去的箭矢穿過了他的喉嚨。
冒血的喉嚨間咕嚕出幾聲碎音,轟然倒地。
走在前邊的人依然沒有回頭。
小白鳥振翅飛過尸體,追向了陶寧。
陶寧聽見熟悉的聲音側過臉,笑著朝它打了聲招呼:“喲,下午好。”
說完,她也沒指望鳥會給她個回答,垂眸思量著什么。
陶寧生了一雙狐貍眼,眼尾上翹,分外機靈狡黠,明明是黑眼瞳,眨眼睛時總覺得水光瀲滟,像是兩汪珍珠泉。
少女側臉不如成年時期骨相突出,有種圓潤的稚氣,像一只未長成的毛絨小狐貍。
現(xiàn)在看沉思中的陶寧,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個少女,而更想用女人來形容她。
因為少女不會露出這種思慮深沉的眼神,少女也不會總是笑意不達眼底,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個世界。
比起出生不過十幾年的青蔥少女,她更像是活膩了的老古董。
“寒山派,岑點霜……”
小白鳥出著神,忽然被陶寧的念念有詞叫回出走的注意力,不可置信地看了驢背上的人一眼。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