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行忙著應了,出去不到片刻,又趕忙回來,道:“陛下,進寶受得傷太重,只怕不成了。”
弄玉心頭一緊,恨恨看向裴玄,他尤自站在那里,干凈得仿佛不沾世俗風雪,可他明明手上沾滿了血污。
陛下擺擺手,道:“倒是可惜了。”
裴玄看向弄玉,探究著她眼底的神色,淡淡道:“陛下不必覺得可惜,安知他這一死,不是護著誰。”
弄玉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道:“裴大人如此說,本宮倒要問一句,怎么謝公子就這么巧入了宮,又怎么巧被本宮撞見?安知此事,不是某些人的算計?”
“殿下這是何意?莫不是連收回陛下印信之事,都是臣事先料得到的?”裴玄的聲音冰涼,可目光之中,卻隱隱有暗流涌動。
弄玉冷眼看著裴玄,旁人或許料不到,可裴玄一定可以。
兩世的宿怨,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彼此。若是權力于裴玄是他的弱點,那么善良于弄玉便是她的死局。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她看不得干凈的人沉淪泥濘,看不得脫俗的人被人利用,滾入無法自拔的命運。
謝昭跪下來,道:“臣今日入宮,只是臣臨時起意。至于見到安平殿下,倒是臣的心機。”
“哦?”陛下看向他,道:“為何?”
謝昭抬起頭來,道:“因為,臣心悅宣德殿下,想娶她為妻。臣聽聞陛下將宣德殿下婚嫁之事交給安平殿下全權負責,所以……”
“表兄!你說甚么!”陳持盈剛好踏入殿中,正撞見謝昭剖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謝昭,又看向裴玄,道:“表兄入宮,難道不是為了給舅父伸冤?”
謝昭看向她,笑著道:“父親是否冤屈,陛下自有謀斷。宣德殿下,臣今日入宮,是為了求娶你啊!”
陳持盈聽著,幾乎站立不住,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裴玄,想要聽他一個解釋。
可他卻連目光都沒有施舍給她。
陛下笑著道:“如此,倒能自圓其說。”
陳持盈忍不住道:“裴大人,你就沒有旁的話要說么?”
她目光盈盈,眼底汪著一泉淚,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裴玄冷冰冰地答道:“沒有。”
陳持盈道:“好,好啊。”
陛下看向弄玉,道:“安平,你還有甚么要問的?”
弄玉冷眼看著陳持盈,道:“兒臣覺得謝公子與宣德妹妹確是良配,是兒臣疏忽了。”
陛下笑著點點頭,道:“蘭辭,你還有何話要說?”
裴玄鄭重道:“臣祝謝公子與宣德殿下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陛下笑著道:“甚好,甚好。如今便將宣德賜婚于謝昭,不日完婚。”
陳持盈眼前驀地一黑,當即便昏了過去。
淑妃驚叫一聲,道:“宣德!”
弄玉笑笑,道:“淑妃娘娘不必驚慌,妹妹啊,定是歡喜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