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笑著道:“皇祖母放心,謝順貪墨之事證據確鑿,并非是孫女陷害冤枉他,憑著崔恬的本事去查,就算讓崔恬秉公辦事,他也活不成。”
她見崔太后的神情緩和了些,便接著道:“崔恬性子公正剛直,若我們一直逼著他行黨爭傾軋之事,一旦將他壓到極限,只怕他會受不住,當真去辭了官職也是有的。”
如今只要季風打了勝仗,陛下便一定會重新徹查季氏之事,陛下如今已沒了打壓季氏的理由,季氏的冤屈定可昭雪,到時候,崔恬心愿得償,便會如上一世一般,徹底遠離朝堂,到了那個時候,崔氏才算是完了。
“而我們如今放手,便讓崔恬覺得,我們并非窮兇極惡的政客,只是想要自保而已,就算我們掌權,他也可以憑著本心,為天下百姓謀利,為大楚盡忠。如此,他才可能愿意繼續在朝中做事。而憑著他的本事和人品,定能帶著崔氏復起。”
弄玉說完,含笑滾在崔太后懷中,道:“皇祖母細細思量,可是這么個事?”
崔太后笑著道:“到底是玉兒,哀家是老了,籌謀不了這么許多了。”
弄玉笑笑,眼底卻有些沉。
她沒有告訴崔太后,她是真的想放過崔恬。
那是她欠崔恬的,亦是她答應了季風的。
如今的朝堂大局,已遠不是一個崔恬、一個謝順主導得了的了。
一旦裴玄下手去要陛下的性命,這全盤籌謀,便算是要重來了……
不過,她也不怕重來一次。
十日后,九華殿。
“這些日子宮中無甚么不同的事,為著邊境之事,各宮的娘娘們都捐了不少金銀首飾,兒臣已命人拿去京中妥善處置,將所換錢財充了軍費,總計三千兩白銀。另外,父皇所命為宣德相看的人家,禮部已擬上來了,兒臣與皇祖母細細瞧了,都不是甚么極體面的人家,又命禮部重新去看了。”
弄玉說完,看向陛下。
淑妃正喂他吃著藥,聽得弄玉說完,他便擺了擺手,道:“宮中人少,能湊三千兩已是很好了。這些日子戰報傳來,朕瞧著倒是有些起色,季風果然是有本事的人,比姜離強多了。”
弄玉淺淺一笑,道:“父皇用的人,自然差不了。”
陛下道:“此事還多虧了你,若非你將他引薦到朕面前,朕只怕記不起他這個人。”
弄玉道:“這話兒臣可不信,這普天之下,哪里有父皇顧不到的人呢?”
陛下陰沉的眼眸中有了幾分笑意,道:“至于宣德的親事,如今也不能太挑剔了。你只和母后商議著,給她尋個差不多的人家也就罷了。”
弄玉道:“宣德妹妹到底是嬌養大的,兒臣不忍心。”
陛下渾不在意道:“前些日子的宴席之上,她鬧著要嫁給裴玄的戲碼也唱過了,這京中有頭臉的世家大族哪個肯要她?朕只盼著她早點嫁出去,日子拖得久了,就更難了。”
弄玉點點頭,道:“兒臣明白了。只是宣德妹妹的臉……若是尋個好大夫,興許能醫治好呢。”
陛下命淑妃將他扶起身來,道:“女子的名聲毀了,還費心去治她的臉作甚么?”
弄玉勾了勾唇,道:“是。”
淑妃掀了掀眼皮,一邊扶著陛下在殿中緩步走著,一邊怯聲道:“陛下,臣妾有一事,想求陛下費心。”
陛下道:“你侍奉朕多年,你的性子朕是知道的,直說便是。”
淑妃淺笑道:“臣妾瞧著安平和宣德的親事都有了著落,心里便有些著急。論年紀,疏安還要年長些呢。”
陛下笑著道:“是了,疏安這些日子在朕眼前晃著,朕倒有些離不開他,竟忘了他也到了要議親的年紀了。你可有看中哪家的姑娘?”
淑妃搖搖頭,道:“臣妾出身寒微,整日除了陛下,心中倒全無旁的人了。實在不知哪家的姑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