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氣氛冷沉,眾人眉頭緊鎖,顯然對他的看法難以茍同。但也知道,這種人早已形成了既定觀念,旁人輕易改變不了。
羅開陽看著他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握成拳頭的手緊了又緊,眼里幾乎能冒出火來。
沈青葉卻是異常冷靜,看了他好一會兒,忽地道:“可依我看,你還不想死吧。”
她話語篤定,倒是讓杜建德愣了一瞬。片刻后,他才面露驚嘆,贊道:“小姑娘好眼神啊。”
沈青葉語調平緩:“你要是真的看透了生死,就不會在這兒跟我們說這些?!?/p>
杜建德笑了:“你說的不錯。”
“我是還不想死?!?/p>
他坦然道:“畢竟要是有機會能活,誰愿意去死呢?我雖然六十多了,但身體健康,大病小病都沒有,要是好好保養(yǎng)下去,說不定還能活個二三十年呢。”
“所以你看,我為什么跟你們說這些?不就是在積極配合你們調查嗎?”他笑:“我可是聽說過,嫌犯被抓捕歸案后,要是愿意積極配合調查,是有機會能夠爭取寬大處理的,是吧?”
沈青葉道:“是有這種說法。但前提是,你能提供出有價值的線索?!?/p>
杜建德笑:“我把我知道都告訴你們,有沒有價值,不就是你們自己判斷了嗎?”
兩道漆黑的目光對上,室內的空氣流動似乎都沉凝了許多。沈青葉沉沉地看了他半晌,才點了點頭:“是?!?/p>
她問:“所以,眾愛醫(yī)院收的那么多器官,都是送去了什么地方?”
杜建德神色不變,緩緩說出一個名字:“圣心醫(yī)院?!?/p>
監(jiān)控室內,時刻關注著這邊動靜的岳凌川瞳孔驟然一縮。
審訊室內,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間,皆是不敢置信。
沈青葉神色終于有了些變化,她緩緩皺起了眉頭:“你說的是,是隔壁會安省的那家圣心醫(yī)院?”
杜建德道:“當然。”
沈青葉握著筆的手微微緊了緊。
會安省圣心醫(yī)院是一家私人醫(yī)院,在全國范圍內都享有很高的聲譽,里面匯集了各方面一流的專家,無論是醫(yī)療設施也好還是手術水平也罷,都算全國頂尖。
尤其是,他們的腎移植手術技術,更是國內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腎移植,腎移植……
怪不得,原來如此。
沈青葉閉了閉眼,又問:“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合作的?”
杜建德算了算:“87年的時候吧。那時候眾愛醫(yī)院還只是一家比診所稍微大一點的小醫(yī)院,生意也不好,就在快要開不下去的時候,有人來找我,問我愿不愿意為他們醫(yī)院長期提供器官,具體流程,他會手把手教我。我想了兩天,就同意了。”
“具體是怎么個合作形式?”
“我們提供器官,每周六凌晨一點左右,他們會趁著沒人的時候過來收貨。那個時候再錢貨兩訖?!?/p>
“器官都是從哪兒來的?”
“大部分是下面的人在學校、工廠等地招攬來的生意,小部分……”杜建德笑了笑:“是醫(yī)院本身的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