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慕春來的這批人里,也只剩下七八個小廝還在,張慕春是這里唯一的女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沒同大家一起回去,或許是想干到最后一天,畢竟拿了整月的銀錢,柳府眼下又缺人手,她便多留幾天。
二小姐臨時有事,拜托她照看柳蕓禾半天,聽見里面的動靜,她連忙推開門進去掀起紗帳,就見她像小貓一樣窩著。
嫩白透亮的肌膚上,殘留著水光,海藻般的長發隨意搭在身上,眉頭微皺,睫毛上沾染了淚痕,像個要破碎的布偶。
身上的薄毯被踢開,穿著水綠色的里衣,將人襯的俏生生的,一點不像個病人。
聽到她低聲的哭泣,似呢喃又像抽噎,張慕春想伸手將她臉上的眼淚擦干,可將將要碰到她滑嫩的臉蛋時,才發現自己這干粗活的手又硬又粗糙。還是尋了一塊棉帕子,用溫水浸shi,幫她慢慢擦拭著臉頰,脖子,手掌,手腕。
一邊還緩緩的,拍著孩子一樣輕拍著她的胳膊,想讓她情緒穩定些。
一只纖纖軟玉似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掌,嘴里喃喃道:“別走……別走……!”
被小手抓住的瞬間,她就仿佛被上等的綢緞包裹住一般,綿軟滑膩,甚至能感受到精致的輪廓。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同樣都是女子,差別怎么會這般大,哎……!
她深邃且明亮的眸色中,透出點點復雜,眼下柳家這種情況,她這般的好顏色,又這般驕矜的性子,真不知會有個怎么的歸宿。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短工能解決的,她就莫要操這閑心了。
“嗯……不走……!”她順著小姐的話頭哄騙著。
一個多時辰后,二小姐臉色郁郁寡歡的回來,與張慕春道過謝,便讓她下去了。
張慕春痛快的回了自己的臥房,也沒對主家的私事太過在意。
原來二小姐今日,去與夫家商量帶著三小姐一起進門的事情,可是那頭聽說柳蕓竹要帶個病弱的拖油瓶,當場拒絕了。
而一向與柳蕓禾交好的準嫂子家里,卻在這個關鍵時刻要升遷,舉家離開霧柳鎮,甚至連大公子也要跟著一起走。
大公子好說歹說,那頭同意了等柳蕓禾醒來在出發,誰都不愿意為這個碰了怕壞,還昏迷不醒的嬌小姐買單。
最后柳家兩人商議讓表小姐先帶著她走,等二人穩定下來,再將三妹接回來。
表小姐姜惜柔在柳家吃住多年,不會連這幾個月的忙都不幫。
就這樣,柳邵宏去與姜惜柔說明,意料之中表妹答應的很痛快,她一直都是個識大體,善良體貼的姑娘。
與自己那愛耍小性子的妹妹不同。
解決了各自的去處,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接著來只等柳蕓禾一醒,便各自出發。
雖然眼下人還未醒,但大夫交了實底說是一定會醒,叫他們無需太過擔憂好好養著便是。
柳蕓禾在筋疲力盡中費力的睜開眼睛,深夜的屋子里點著一盞小燈,在不遠處亮著微弱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