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在十歲以前只是模糊的概念,在十歲之后才知道那些老師每當(dāng)看到自己名字流露出的憐惜是什么。
可是那又能怎么樣,頻繁被點(diǎn)起來回答問題,窘迫地接受全班的目光洗禮,這些虛偽的大人。
她很討厭這個名字,甚至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當(dāng)有人問她,你是不是真的有個弟弟時,她的厭惡從腹腔爬上猴頭,下意識就想要吐出來。
“沒有。”
她沒有弟弟,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家。她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她是案桌上供奉的香灰,祈求上蒼降落一個男孩給宋家。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了,下個月的高考,她考完就可以離開這座城市,離開令她作嘔的地方。
還有六月底她就滿十八歲了,她可以拿戶口本去修改自己的名字。
宋來弟,這三字是恥辱的,這么多年她甚至不想和人過多的相處,只要多聽到一個人嘴里吐出這三個字是來叫喚她,她都會產(chǎn)生應(yīng)激反應(yīng)。
不是沒想過抗?fàn)帲赡切┤嗽趺凑f的?一句又一句為她好,看不到她的痛苦,聽不到她的歇斯底里,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痛苦是他們造成的,他們卻冷漠地袖手旁觀,還抱怨自己想太多讓父母為難。為什么?為什么?
重男輕女,吐出的這四個字像把他們的遮羞布扯開,他們被激怒了,謾罵毆打接踵而來。
在日記本上寫下最后一個字后宋來弟不由吐出一口濁氣,她的成績中等偏下,考試挺吃狀態(tài)的,打算在最后一個月多刷點(diǎn)題吧。
最起碼得考上一個本科吧,哪怕是最次的,他們也會顧及親戚的閑言碎語讓她去讀書。
若是只能上大專,那個女人會讓她去嗎?估計巴不得送她進(jìn)廠打工,這樣他們就可以專心供兒子上大學(xué)。
嘴角銜起嘲弄的笑,宋來弟的落筆重了幾分。
房間外傳來開關(guān)門的聲音,然后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嬉笑聲。
他們又去接宋佑天放學(xué)了,也是難為他們了,在校門口一直等到他下晚自習(xí)。
房間門被敲響了,宋佑天清冷的聲音在門后響起:“媽買了炸雞腿,叫你一起出來吃。”
“不想吃。”
“姐姐說不想吃。”聲音漸遠(yuǎn)。
“吃好了命,特意買了都不吃,不要理她,讓她死在房間里。”
“媽,別說了,姐姐馬上高考。”
“好好好,你多吃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