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的一番話,如同一顆投入滾油的冰塊,瞬間在包廂里炸開了鍋。
曹峰那張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手掌猛地一拍桌沿,滾燙的茶水都濺了出來,他幾乎要掀翻整張桌子。
除了面色為難的江國芳,江家眾人心里都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快。
他們都是平輩,有些話礙于情面不好說,但江嶼這個晚輩卻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直接撕破了所有虛偽的客套,直接貼臉開大。
江國韜生怕事情鬧得無法收場,連忙沉下臉,假意喝斥:“江嶼!沒大沒小的,怎么跟你姑父說話呢!還不快道歉!”
江嶼卻像是沒接收到父親的信號,臉上反而綻開一個燦爛得有些刺眼的笑容,對著曹峰道:“姑父,您別跟我一小孩兒生氣啊。對不住,我這人嘴笨,瞎說的!您消消氣。咱們家里人誰不知道,您才是咱們云江真正的實(shí)力派,首富中的首富!”
這話里的陰陽怪氣,幾乎是把“諷刺”兩個字刻在了臉上。
“你——!”曹峰哪能聽不懂,氣得渾身發(fā)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他伸出手指,指尖幾乎要戳到江嶼的鼻子上,“江嶼,你小子可以啊!翅膀硬了,敢這么跟我說話了!”
他猛地轉(zhuǎn)向妻子,怒火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江國芳!看看你的好侄子!你們江家的人,可真有本事!我這么忙,百忙之中抽空來給老三捧場,這面子給得還不夠嗎?!”
江國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里又氣又急,又覺得憋屈。
丈夫這副德性她比誰都清楚,可偏偏他在外確實(shí)風(fēng)光,能掙錢,對自己也向來大方,她總不能在這種關(guān)頭拆自己丈夫的臺。
于是,她只能將滿腔的窘迫與怒火轉(zhuǎn)向江嶼,聲音尖利起來:“小魚兒!你怎么能這么說話!他可是你親姑父!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說完,她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把矛頭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大哥:“大哥!你就是這么教兒子的?越來越放肆了!不就是上次給老二送了棵破樹,他都膨脹成什么樣了!”
江國韜正要開口,江嶼冰冷而清越的笑聲卻先一步響起:“大姑,尊重不是靠輩分要來的,是靠自己的言行掙來的。你問問他,他自己做的事,配得上‘尊重’這兩個字嗎?”
江嶼緩緩站起身,目光如炬,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后定格在曹峰身上。
“今天是三叔火鍋店開業(yè)的大喜日子,我們做家人的,是來道賀的,不是來當(dāng)大爺?shù)摹5昀锩Γl都該體諒。”
“既然是一家人,就該自己照顧好自己,別給主人添亂,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可這位需要‘尊重’的姑父呢?一進(jìn)門就頤指氣使,嫌服務(wù)員不長眼,怨茶水不合口。怎么,您是哪朝的皇帝微服私訪來了?還是覺得這火鍋店缺了您就開不下去?”
“還‘抽空’,還‘給面子’……誰需要你的面子了?是少了你,這火鍋就點(diǎn)不著火,還是鍋底就熬不出味?你不來,地球還不轉(zhuǎn)了?”
“都是一家人,揣著明白裝糊涂,裝什么人上人呢?”
這一席話,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曹峰的血壓瞬間飆升,太陽穴突突直跳,氣血直沖腦門,他死死攥著拳頭,恨不得抓起桌上的滾燙油碟直接潑到江嶼那張可恨的臉上。
“好……好哇!”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都在顫抖,“反了天了!簡直是反了天了!江嶼,你看不起我是吧?行!咱們走著瞧!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曹峰在這云江,不是白混的!”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和氣生財。”江超的母親李芳見狀,趕緊起身打圓場,“曹峰啊,別跟晚輩一般見識。”
江國芳也死死拉住丈夫的胳膊,急忙勸道:“小魚兒就是個孩子,說話沒輕沒重,你跟他較什么勁啊!”
“就是,”江國韜也沉聲道,“曹峰,今天是老三開業(yè)的好日子,別把事情鬧僵了。跟一個孩子計較,傳出去像什么話。”
“孩子?”曹峰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甩開江國芳的手,冷笑一聲:“他算個屁的孩子!我兒子曹泰比他還小一歲呢!行啊,既然他是小孩,那我叫我兒子來收拾他,小孩跟小孩之間的事,你們這些做大人的,總沒話說了吧?”
這話一出,包廂里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diǎn)。
誰不知道他兒子曹泰是個什么貨色?從小打架斗毆,是遠(yuǎn)近聞名的校霸。
初中沒讀完就輟學(xué)跟社會上的地痞流氓攪和在一起,靠著一股狠勁,據(jù)說現(xiàn)在在云江道上已經(jīng)混出了點(diǎn)小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