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光穿過梧桐葉的縫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光影。
褚玄陵剛把馬扎擺好,就見林阿婆從巷口踉蹌著撲過來。
她手里的藍布衫攥得發皺,袖口的機油漬在陽光下泛著暗黃,眼皮腫得只剩兩條細縫,眼白上爬滿血絲,像浸在血水里的核桃。
”小褚啊——”她喉嚨里發出破風箱似的抽噎,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褚玄陵的衣袖,指甲幾乎掐進他手腕,”小夏托夢說,小區水塔那兒有娃娃哭了整宿。
我昨兒后半夜起來倒水,聽見那聲音從窗戶縫里鉆進來,跟小夏小時候鬧夜似的”
褚玄陵垂眸看她發抖的手,腕間脈門跳得極快。
老道士教過他,活人受驚則脈浮,若沾了陰煞,脈底會泛出冰碴子似的冷。
他不動聲色抽回手,指尖在她手背虛按半寸——脈息里果然裹著縷縷陰寒,像浸了冰水的細針。
”阿婆先坐。”他把馬扎往她跟前推了推,從帆布包里摸出個暖手爐塞過去。
林阿婆的手指剛碰到爐身就縮了一下,卻又死死抱住,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昨兒去物業問,韓梅梅說這月已經有七戶投訴了。
小褚你上次給我算小夏高考,算得準;前兒給胖嬸看風水,那邪祟也鎮住了”她突然跪下來,藍布衫的膝蓋處沾了青石板的灰,”你救救我們小區吧,再這么鬧下去,孩子們都不敢走夜路了”
褚玄陵彎腰要扶,余光瞥見手機屏幕亮起。
他摸出手機,滑動新聞頁面——本地論壇”晨光小區怪聲擾民”的帖子頂在首頁,樓主說”像嬰兒哭,又像女人笑”,下面跟了三十幾條回復,有說”后半夜三點準時響”的,有說”窗戶結霜”的,還有條匿名評論:“老住戶都知道,那水塔不干凈”。
他拇指在屏幕上頓了頓。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閃過一道微光,【當前經驗:50100】的數字泛著淡金色。
老道士說過,陰事有因才有果,這哭聲若只是普通游魂,斷不會鬧得整棟樓不得安寧。
”阿婆,我去看看。”他把馬扎收進帆布袋,順手摸了摸袋底的《陰陽要術》——書皮還留著昨夜發燙的余溫。
林阿婆猛地抬頭,眼里的光像快滅的蠟燭被風撲了一下,又”騰”地燒起來,攥著他胳膊的手幾乎要嵌進肉里。
晨光小區的鐵門銹跡斑斑,門墩上沾著半塊沒撕干凈的黃符。
褚玄陵剛跨進去,就聽見斜角便利店門口傳來一聲嗤笑:“喲,這不是街頭擺攤的活神仙么?”
趙大柱叼著根煙,斜倚在便利店冰柜上,身后跟著兩個染黃毛的小弟。
他吐了口煙圈,煙尾在晨光里劃出渾濁的弧線:“怎么著,算卦掙不夠,改抓鬼了?
也不瞅瞅自個兒什么德行,真當這世道”
”趙哥,”其中一個小弟湊過來,壓低聲音但故意讓褚玄陵聽見,”昨兒那符紙自燃的視頻,我發快手都上熱門了”
褚玄陵腳步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