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里正冷哼了聲,目光掃過這群當初袖手旁觀,如今火燒眉毛的人。
“辦法當初就已經給過你們了,當初提出修渠的時候,你們人在哪兒?挖石頭抬木頭的時候,你們又在那兒?現在水不夠了,想起山上還有水了?少在這里給我裝傻,當初把話說得很清楚,不參加修渠,之后就不能用水,那時候寧愿整天扯閑天兒也不愿意幫忙,如今想來找我開后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就你們這些人,當初還說風涼話,村里七成的人頂著寒風,流血流汗,一鋤一鎬挖出來的渠,簽了契約,按了手印,每一滴水都帶著修渠人的汗珠子,你們憑什么張嘴就要?”
“里正叔,話也不能這么說呀,都是鄉里鄉親的,難道你們要見死不救嗎?再說了,你們把河里的水都給弄到山上去存起來,河里的水自然就少了,那我們這些人也沒水用啊,你們把水提前就給存了,這會兒大家需要,難道不能拿出來用一用嗎?”
“是啊,那河里都沒多少水了,還不是你們提前就把水給存起來的緣故,地里莊稼沒辦法下種,我們肯定是要找你啊。”這人像是找到了關鍵點,立馬嚷嚷起來。
里正卻并不怕他,“河里的水是干了?明明就還有水,往年家到了下種的時候不下雨,還不是要靠著人挑水,如今你們不過是知道山上水池子里存了水,就想著撿便宜,不想賣勞力,天底下沒這么便宜的事兒。”
“還說什么見死不救,當初你們這些人不肯出力,看著大伙兒累死累活的時候,可曾想過都是鄉里鄉親的?這些說辭在我這里通通沒用,當初大家都是按了手印,寫得明明白白,你們就是鬧到官府去,我也不怕,現在有閑心在這里跟我胡扯,還不如拿上扁擔和水桶多去挑幾桶水。”
還有人想要說話,里正突然向前一步,氣勢逼人,聲音陰寒,“我王守田今日把話撂在這兒,山上的水渠,蓄水池,一滴水都不會流到沒出力沒簽契約的人家地頭,這是規矩,是鐵律,當初就說好了的,誰要是敢動歪心思,去扒渠偷水或者鬧事強要……”
他猛地一頓,眼中寒光四射,“我王守田豁出這條老命也要打斷他的腿,把他全家趕出來福村,說到做到,不信的盡管來試試!”
凌冽的殺氣伴隨著多年的威嚴,瞬間鎮住了這些人,那幾個鬧得最兇的漢子,看里正毫不妥協,再想想巡邏隊那些虎視眈眈的青壯,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臉色煞白,不敢再發一語。
里正最后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轉過身,對著負責看守水渠的青壯吼道,“大柱!一定要把水渠給我看死了,一只蒼蠅也別想飛過去亂動水,誰的手敢伸向水渠,就把誰的手給我剁下來,出了事我負責。”
“是,里正!”趙大柱等人齊聲怒吼,如同門神般持著鋤頭和扁擔守在閘口,目光如電。
里正都已經發話了,他們還有什么好怕的,誰敢來胡攪蠻纏,直接亂棍打過去。
在絕對的力量和規則面前,所有的不甘和覬覦的化為了泡影,那幾戶人家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家的水田里秧苗被齊整地插入濕潤肥沃的泥水,在陽光下煥發著生機。
而自家的田地只能繼續干渴著,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降下的雨水,要不然就拼了老命去河里挑水。
這件事徹底斷了這些人的念想,他們之前本來還想著都是同村,里正也不至于看著大家都餓死。
如今看來,里正還真是異常固執,只怕永遠都不會松口了。
好些人都開始后悔,早知道當初就跟著一塊兒忙活,反正全村人同甘共苦,真要是出了事,挨餓的也不是自己一家。
如今可倒好,人家都能吃上肉了,自己家卻只能看著,這日子真是越過越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