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金陵城,驕陽當空。夫子廟旁的長街上擠滿了行人,歡聲笑語,喧嘩非常,正是一天中最繁華熱鬧的時候。
城里的老字號「迎賓酒樓」像往常一樣,生意好得不得了。門前車水馬龍,進出的顧客絡繹不絕,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都愿意來這里享用一頓既經濟又實惠的午餐。
門口的夥計正在點頭哈腰的招呼各路客人,忽然聽到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從長街的彼端傳來,他好奇的轉過頭一望,就看見三匹高頭健馬,正撒開蹄子迅疾無倫的向前沖刺。
路上的人群十分擁擠,可是這三匹馬卻沒有撞到任何人,馬上的乘客坐得又平又穩,彷彿在康莊大道上遛馬般悠閑自如。轉眼間,健馬就已奔到了酒樓的門前,來勢洶洶的似乎要沖到坐滿人的大堂里去了。
夥計嚇得出了一頭冷汗,轉過身就想逃命。這時只聽「吁──」的馬嘶聲響起,三匹馬一齊揚鬃長鳴,竟然整齊劃一的停住了。蹄子尚未完全立定,三條人影已從馬鞍上縱起,淩空翻身,輕飄飄的落到了臺階上。
「好功夫!」長街上有人在大聲喝彩。那三人卻并不理會,只是自行向大堂里走去。夥計驚魂未定的抹了抹汗,陪著笑臉迎了上去,作揖道:「爺們好!請問爺們是來住店呢,還是來用飯的?」
「先住店,再用飯!」為首一個神情倨傲的中年人冷冰冰的道:「把貴店的天字第一號上房打掃好,桌椅床板要用熱水燙過,被褥枕頭要全部換新,房里記得擺上鮮花,我們小姐隨后就到!」
這三人俱是疾裝勁服,額頭青筋暴起,顯然武功不弱,可聽剛才的話語,他們竟是某一位小姐的手下隨從,那么這個小姐的身份一定不同凡響。掌柜的不敢怠慢,忙親自走出柜臺,小心的道:「客官,小店的上房不少,北邊的幾間更為安靜,是否……」
站在左邊的一個身材瘦小的矮子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的道:「我們小姐從來只住天字第一號房。你去準備就是了,啰哩啰嗦的做什么?」
「說的是,說的是……」掌柜的汗也下來了,賠笑道:「實不相瞞,天字第一號房已經住進人了。您看這……」
「那么叫那個人搬走!」右邊的壯漢從懷里摸出兩錠黃金,「噹」的拋在柜臺上:「一切損失由我們照付!」
掌柜的卻不伸手去拿黃金,苦笑道:「客官,不是小的放肆,這個人……你無論給他多少金子,他都不會走的!」
中年人沈下了臉,陰冷的道:「那你去告訴他,「蓋氏三雄」要徵用他的屋子,看他走是不走?」
蓋氏三雄!大堂里許多人的眼光都注視過來,驚奇的盯在三人身上。這三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分別叫作蓋天虎,蓋天豹,蓋天蟒,在江湖上的名頭不小,是湖北省久負盛名的高手。可是三人何時成為他人的手下了?
掌柜的歎了口氣,道:「那位客官曾經說過,就算是……就算是七大門派的掌教一起前來,他也不會從房子里搬走的。」
蓋氏三雄勃然大怒,那壯漢蓋天豹一把抓住了掌柜的衣領,兇霸霸的說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喫了熊心獅子膽,竟說的出這樣的豪言壯語。快說!天字第一號房在哪里?」
掌柜的人幾乎被拎了起來,嚇得哇哇大叫道:「好漢饒命!在……在四樓右首的第二間!」
老大蓋天虎點了點頭,轉身走上了樓梯。蓋天豹放手扔下掌柜,和蓋天蟒一起跟了上去。他們的樣子又兇又惡,一臉找麻煩的神氣,看來那個口出狂言的傢夥很快就要倒楣了。
掌柜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胸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你們千萬不能走進那間房,誰要在這個時間進去,誰就會……會……」他囁嚅了半天,最終沒把后半句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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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的角落里坐著兩個衣著光鮮的食客。年長的是個滿臉肅容的老者,眉目之間頗有正氣;年輕的卻是個俊美秀氣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烏溜溜的眼珠極為靈動,正好奇的在眼眶里轉來轉去。
「師父,住在天字第一號房里面的人究竟是誰?」他咬著筷頭,悄聲問道:「在這個時間進去,又會怎么樣?他為什么從不出來見人?」
老者沈思著道:「我們初來乍到,對一切都不大熟悉。不過,從掌柜轉述的話語來看,這人說話的口氣如此狂妄,倒極像江湖上的一個人!」
「是誰?」少年疑惑的問。
老者默然,許久之后,才緩緩道:「我猜的未必正確……其實他無論是誰,都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少年「哼」了一聲,不服氣的道:「誰說沒關系的?師父,您怎知這人不是沖著您手中的「機密」來的?還是小心點好!」
老者急忙「噓」了一聲,壓著嗓音道:「琳兒!為師的教過你多少次了?出門在外要慎言再慎言!若是被人聽到了你剛才的話,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