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沒信過我,是嗎?”
楊屹澤在林依額角印下那個輕吻時,指尖分明觸到她睫毛極輕地顫了一下。他頓了頓,起身時動作放得更輕,確認她呼吸依舊平穩,才轉身退出臥室。
樓下廚房的琉璃臺面被晨光擦得發亮。他脫下西裝外套搭在餐椅上,挽起襯衫袖口,露出小臂上幾道淺淺的疤痕——那是他在國外剛嶄露頭角時,遭遇商業報復留下的印記。撥通許豪的電話,語氣還帶著幾分未散的沙啞:“送些新鮮食材過來,生菜、培根、牛油果,再帶罐蜂蜜芥末醬。順便去a大校園門口,打包一份紅棗燕麥粥。”
許豪來得快,食盒里的生菜還帶著水珠,培根泛著粉紅的油光。楊屹澤打開冰箱,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幾瓶過期的牛奶,像在無聲地嘲笑著這間屋子的冷清。他拿平底鍋的手頓了頓,忽然想起以前在國外,視頻里林依總抱怨“家里冰箱比臉還干凈”,那時候他只當是小姑娘撒嬌,從沒往心里去。
吐司片放進鍋時,他沒掌握好火候,邊緣焦了一小塊,他皺著眉挑出來扔進垃圾桶,重新換了一片。煎培根的滋滋聲里,油星濺到手腕上,他下意識縮了下,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過去三年里,他似乎連給自己做頓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說給她做什么了。
而此時的主臥里,林依是被窗外的鳥鳴拽回意識的。
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她費了些力氣才掀開一條縫,首先撞進眼里的,是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晶吊燈,折射著細碎的光。身下的被褥柔軟,卻帶著一絲涼意,她動了動手指,忽然想起什么,目光猛地掃向左邊——那片床褥鋪得平平整整,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就像從來沒人躺過。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一下,泛起熟悉的落寞。昨晚她疼得意識模糊時,好像下意識地爬起來過,手指機械地把左邊的床單捋平,就像過去三年里無數個夜晚那樣。楊屹澤在國外的日子,她總這樣,在他缺席的位置上,維持著一種自欺欺人的整潔,偷偷盼著能留下點他回來過的痕跡,可惜從來沒有過。
小腹還有些隱隱的墜痛,提醒著她昨晚的混亂不是一場空夢。腦海里閃過兩個片段:一個是他像頭失控的猛獸,力道大得讓她發疼,呼吸燙得她想躲;另一個是他蹲在床邊,指尖擦過她額頭的汗,聲音啞得厲害,說“對不起”。
那點溫柔太像幻覺,卻又真實得讓她心慌。意識忽然飄回大學的新生晚宴——水晶燈晃得人眼暈,她抱著餐盤躲在角落,被一道灼熱的視線釘住。是楊屹澤,穿件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隔著人群直直望著她,眼里的光比宴會廳的燈還亮。那時候他們剛重逢,她帶著少年時的別扭,故意別過臉假裝沒看見。
可他總有辦法湊過來。
她故意和別的男生說笑,看他攥著酒杯的指節泛白,轉身要走時,被他拽住手腕,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別鬧了,跟我回去。”
她在圖書館故意藏起他借的書,看他焦頭爛額地找,最后卻在他遞來的熱奶茶里嘗到熟悉的甜度——是她最愛的半糖加珍珠,他記了整整三年。
她沖他發脾氣,說“我討厭你”,把他送的花扔進垃圾桶,
“你從來沒信過我,是嗎?”
林依站在樓梯口,頭發還有些凌亂,眼底帶著剛睡醒的迷蒙,就那樣定定地望著他,像只被定住的小鹿。
那點煩悶瞬間在眼底化開了。楊屹澤的目光軟下來,連帶著緊繃的下頜線都柔和了幾分。他朝著她輕輕揚了揚下巴,聲音放得又緩又柔,像怕驚擾了什么:“醒了?”
見她沒動,他又補了一句,語氣里帶著點自然的熟稔,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裂痕:“過來,早餐快好了。”
陽光透過紗窗落在他肩頭,給他周身鍍了層暖融融的光。他就那樣站在灶臺邊,手里還捏著半片烤得微焦的吐司,眼神里的溫柔漫得像水,恍惚間,真的像回到了那些沒心沒肺的日子里——他在廚房忙碌,她在門口發呆,空氣里只有食物的香氣和無聲的默契。
林依沒說話,輕輕拉開餐椅坐下。晨光落在餐桌的白瓷盤上,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她不想打破這片刻的寧靜,哪怕心里清楚這不過是層薄冰,一觸就碎。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桌面,她拿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推送的熱搜詞條像根冰錐,狠狠扎進眼里。
林依楊爍咖啡廳幽會
林依疑似出軌
服裝界新貴與已婚投資大亨楊屹澤妻子關系匪淺
配圖是她昨天下午在咖啡廳和楊爍談工作的照片,角度刁鉆,他俯身遞文件的動作被拍得像親昵的低語。下面的評論已經炸開了鍋,“不檢點”“婚內出軌”的字眼密密麻麻,刺得她眼睛生疼。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林依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干,指尖冰涼得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