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l”
國外繁華都市的黃昏正透過摩天大樓的落地窗,給這間頂層豪華辦公室鍍上一層金紅。楊屹澤坐在意大利手工真皮座椅里,指尖虛懸在桌面,指節分明的手背上,淡青色血管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他身著一套炭灰色杰尼亞高定西裝,剪裁精準得如同手術刀,肩線筆挺如懸崖峭壁,每一根縫線都透著不動聲色的昂貴。燈光下,他側臉的輪廓像被上帝精心雕琢過,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陰影,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下頜線鋒利得能劃開空氣——這是一張足以讓財經雜志爭相刊登的臉,卻因常年浸在商場硝煙里,染上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
三年前他離開京城時,沒人把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放在眼里。楊氏集團董事長楊宏業對著他母親扶正后地走到了一起。
某個周末,兩人窩在楊屹澤狹小但溫馨的出租屋里。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在木質地板上灑下斑駁光影。激情過后,楊屹澤裸著上身,側身慵懶地靠在床頭,伸手摸索著放在床頭柜上的煙盒。林依發絲凌亂,雙頰還泛著未褪去的紅暈,嬌嗔地看著他,突然從身后伸出藕臂,攥住他的手腕。
“就知道你這時候想抽煙。”她聲音軟糯,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另一只手把那只銀質打火機輕輕塞進他手心,指尖滾燙,像是要把溫度烙印在他皮膚上。她微微湊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楊屹澤耳畔,癢癢的,“知道你以前抽過煙,這個算標記哦。”
她把打火機輕輕翻轉,機身上那個歪歪扭扭的“yl”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光芒,像她此刻亮晶晶的眼睛。“看,這是我親手刻的,很難看對不對?”她嘴角噙著一抹羞澀的笑,臉頰紅撲撲的,“但這是我的心意。以后你想抽的時候,就摸摸這顆心,想著我,好不好?”
楊屹澤捏著這冰涼的金屬,另一只手攬過林依的腰,把她往懷里帶了帶,讓她緊緊貼著自己。他低低地笑了,笑聲帶著胸腔的震動,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好,都聽你的。”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像在許下承諾。
其實他心里一直記著初中那次,林依小聲吐槽他身上煙味嗆人,從那之后他就有意疏遠煙草。如今,比起尼古丁帶來的短暫慰藉,他更貪戀林依身上獨有的、甜甜的香氣,那是比任何煙草都讓他上癮的味道。
從那之后,這只打火機就被他貼身揣在褲兜最里層。談合作到焦灼時,他會下意識地摩挲它,感受那道刻痕;失眠的夜晚,指尖觸碰到它,就像林依在身邊輕拍他哄他入睡。它成了他們愛情的信物,是林依拴住他心的小小枷鎖,也是他在商場廝殺時,心底最柔軟的牽掛。
此刻他捏著打火機摩挲片刻,竟真的從抽屜深處摸出半盒煙——還是某次酒局上別人硬塞的,一直沒動過。“噌”的一聲,火苗竄起,他卻沒點燃煙,只是盯著那簇跳動的橘色火焰出神。林依當年皺眉捂鼻子的樣子突然浮現在眼前,那點火苗仿佛燙了手,他猛地合上打火機,指腹在冰涼的金屬表面反復摩挲。那五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視網膜上,只有指尖這熟悉的觸感,能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緩片刻。
他盯著屏幕上的字看了三秒,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回復的消息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休想!”發送鍵被按得發出一聲悶響,手機被他甩在紫檀木辦公桌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通知所有人,立刻開會!”他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不帶一絲溫度。
門外的徐豪正偷偷對著小鏡子整理被風吹亂的發型,聽到這聲指令,嚇得差點把鏡子摔在地上。他臉上的肥肉抖了三抖,心里瞬間開始上演小劇場:我的年終獎啊!上個月因為咖啡溫度差了05度被扣了五百,上上個月記錯會議時間扣了一千,這都快下班了突然開會,是準備把我這個月工資當紀念品嗎?老天爺啊,楊總的脾氣比華爾街的股市還難預測……但他嘴里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腰彎得像個問號,一溜煙就往會議室跑,邊跑邊在群里發消息:“緊急集合!楊總召喚!遲到扣錢!速來!”那速度,堪比被獵豹追著的羚羊。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楊屹澤坐在主位上,指尖敲擊著桌面,發出規律的“篤篤”聲,每一聲都像敲在眾人的心尖上。他部署工作時語速極快,邏輯縝密得讓人插不上話,偶爾抬眼掃過誰,那人立刻把頭埋得更低——那眼神里的壓迫感,比三年前收購案里的最后通牒還讓人窒息。
直到徐豪貓著腰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語林依上熱搜的消息,楊屹澤敲擊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他的睫毛顫了顫,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像湖面被石子砸中泛起漣漪,但轉瞬就被更深的寒意覆蓋。
他想起初中時的楊朔,那個總穿著干凈白襯衫、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男生,總在課間把林依逗得眉眼彎彎。那時的他還不懂什么是占有欲,只知道每次看到那畫面,心里就像被貓爪撓過一樣難受。如今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帶著“戀情”“合作設計”的字眼,像一根刺扎進他緊繃的神經。
他忽然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這三年他在國外拼命廝殺,不是為了讓別人覬覦他的東西——尤其是林依。她是他的妻子,從十八歲那年他把偷偷拍下的、穿著校服笑靨如花的她設成屏保時,就注定了。
“會議結束。”他猛地起身,西裝下擺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徐豪,一小時內搞定回國的所有手續,私人飛機待命。”
辦公室只剩他一人時,他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磨損的皮質相框,里面是那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林依扎著高馬尾,陽光落在她臉上,連絨毛都看得清晰。他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笑臉,眼底的冰霜竟慢慢融化了些,涌上一絲罕見的暖意。他想起她
“yl”
楊朔正低頭整理著散落的參考圖,聞言抬眼笑了笑,語氣溫和卻篤定:“我知道。所以想請你做助理設計師,幫我盯盯紋樣細節、改改圖紙。”他頓了頓,指尖點在她標注得密密麻麻的古籍復印件上,“就你對這些傳統紋樣的理解,哪怕只是改改圖紙,也能超過市面上不少所謂的‘努力型設計師’。”
林依捏著筆的手指緊了緊,心里泛起一陣復雜的暖意。她知道楊朔不是在客套——初中時她就愛對著古裝劇畫改良服飾,潘璇總搶她的畫稿給楊朔看,那時他就說過“你對線條的敏感度是天生的”。
兩人敲定了合作的細節,楊朔收拾東西起身時,看了眼窗外漸沉的天色:“我送你回去吧,這邊不好打車。”
林依連忙擺手:“不用了,我等下要去醫院。”
楊朔的動作頓住,眉頭微蹙,沉默幾秒后還是問出口:“你……很缺錢嗎?”
林依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過了很久才輕輕點頭,聲音輕得像嘆息:“嗯,需要20萬。我爺爺在icu,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了,醫院催著繳費,我得在三天內湊齊。”
楊朔的眼神沉了沉,走到窗邊打了個電話,回來時手里多了份文件。他把文件推到林依面前,指尖在紙頁邊緣敲了敲:“我可以先借你這筆錢,不用急著還。但有個條件——未來五年,你所有的設計稿,不管是創新作品還是改良方案,版權都歸工作室所有。如果作品盈利,你拿七成,工作室拿三成。”
林依猛地抬頭看他,眼里滿是錯愕。
“你不用覺得是被脅迫,”楊朔的語氣很平靜,“潘璇跟我說過你有多愛設計,只是這幾年被瑣事困住了。這筆錢算預付款,我買的是你重新拿起畫筆的可能。”他看著她發白的臉色,補充道,“如果你覺得不公平,可以不簽。我再想別的辦法幫你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