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發生
七月底的雨天,天一旦陰xia來,雨一旦xiaxia來,總是像不會再有晴朗之日一般膠著。
連續xia雨的第叁天,竇小祁接到了程朝的電話。
“不把傘還給我嗎?”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程朝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邊傳來。
她不知dao程朝是用什么方式拿到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她知dao所謂還傘只是一個蹩腳的借kou,但她確實想見程朝,她其實有一些話想跟他說,而正好今天哥哥又去見客hu,她沒法黏著。于是竇小祁欣然答應:“好啊,怎么還?”
“離一中后門不遠的撫南路,街尾有一家居酒屋,你來。”
掛斷電話,竇小祁拿起傘chu門。纏綿的雨中,她先去了一家dan糕店。
竇小祁很久沒有回一中了,當chu租車駛j老城區,她竟有一種chuan不過氣的gan覺。
在這里,所有的悲痛都可以ju象化。那些承載著回憶的街景,那些她和哥哥,或者是媽媽駐足過的小巷,而一直到河濱的那條長路,河岸的那些泥土,長坡上他們曾經的家,在這里,青chun期承受的一切退無可退。
撫南路是個神奇的地方,因為它夾在一中這個領跑全省的百年qiang校,和隔bi那所臭名昭著的職校之間,如同隔開了楚河漢界。隔bi那所職校是所有一中學生的夢魘,因為這群天之驕zi中的很多人這輩zi聽過最狠的話就是‘你以后只能去隔bi讀書’。因此雖然撫南路有吃有喝,一中的學生通常并不往那邊去。
竇小祁找到那家居酒屋走了j去,因為是暑假,而且還是xia午,燈光昏黃的店nei并沒有什么人。
她環視這個被各種日式元素充滿的地方,在角落里看見了程朝的背影。她走過去在對面坐xia,程朝放xia正在喝的一罐朝日啤酒,扯起嘴角朝她笑,“你來了。”
竇小祁這才注意到,程朝渾shen都是shi淋淋的,而他臉上更讓人驚訝,竟然滿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kou,pei著他勉qiang的笑,看起來分外可憐。
她吃驚地問:“你跟誰打架了?為什么不打傘?”
“你不把傘還給我,我當然沒有傘撐咯。”程朝故作輕松地說。
“我說你跟誰打架了?”竇小祁忽視他輕佻的語氣。
“你關心我啊?”
“我說,你跟誰打架了,為什么打架?”竇小祁的表qg越發嚴肅起來。
“要喝啤酒嗎?給你dian一聽?”程朝向她示意自己手里的啤酒。
竇小祁不說話,她真的不忍心看程朝這個樣zi。他曾經是笑容明媚、活潑開朗得讓所有老師和同學都喜huan的孩zi,家庭i滿、成績優異,仿佛沒有吃過一dian的苦楚,此刻他卻渾shenshi透,滿臉是傷地坐在自己對面,臉上堆砌著玩世不恭的假笑。她猜測他shen上也傷得不輕,因為他拿著啤酒的手也是顫巍巍的,但因為衣服和紋shen的遮蓋,她無從得知。
“你怎么了,程朝?”竇小祁的yan神無不心疼。
程朝卻想起最初見到竇小祁的那天,她淡漠的坐在吵鬧的班級里看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那個時候他好想走j她的世界,想知dao她在想什么,想看她那張冷漠jg1致的臉有表qg的樣zi,想看她笑,或者看她哭。此刻她滿臉的心疼,是為自己嗎?想到這里,他心里竟生chu一絲愉悅。
“沒什么,我爸又喝多了。”他依然在笑,即使扯得嘴角的傷生疼。
“不過我也沒輸,你該去看看他傷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