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沒有了來時的急切與期盼,只剩下一種奔赴死亡般的沉重與悲壯。
風雪,不知何時,飄落了下來。
細碎的雪花,夾雜在凜冽的寒風里,打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割人。
沈思薇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馬背上,任由風雪吹亂她的長發(fā),凍僵她的臉頰。
她感覺不到冷。
因為她的心,早已被凍成了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
燕雪關(guān),終于近在眼前。
迎接他們的,一座剛剛經(jīng)歷過煉獄洗禮的死城。
城門大開著,殘破的戰(zhàn)旗在風中無力地飄搖,發(fā)出“嗚嗚”的悲鳴,像是在為戰(zhàn)死的英魂哭泣。
城墻之下,關(guān)隘內(nèi)外,遍地都是尸體。
有大昭將士的,也有蠻族士兵的。
他們的尸身,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形態(tài)各異,死狀慘烈。
折斷的兵刃,破碎的甲胄,散落得到處都是。
暗紅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將腳下的土地,浸染成了觸目驚心的黑褐色。
沈思薇卻翻身下馬,一步一步,朝著那座尸山血海,緩緩走去。
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目光,在一具具冰冷的尸體上,仔細地搜尋著。
她在找他。
找那個答應(yīng)了,要護她一世安穩(wěn)周全的男人。
“夫人!”護衛(wèi)隊長快步跟上,聲音中帶著不忍與勸阻。
“這里……這里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您……您先回車上,讓屬下去找!”
沈思薇沒有理會他,依舊固執(zhí)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她的白色衣裙,很快便被地上的血污弄臟。
她沒有回頭,只是伸出一只手,推開了長月試圖攙扶她的手臂。
“不用。”
她的聲音很輕,很飄,沒有絲毫起伏。
“他不喜歡冷,也不喜歡臟。”
“我要親自帶他回家。”
說完,她又一次蹲下身,撥開一具壓在另一具尸體上的蠻族士兵。
那蠻族人體格魁梧,早已凍得僵硬,沈思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將他推開半分,露出下面那張同樣年輕、卻已青紫可怖的屬于大昭士兵的臉。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