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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傳四(第1頁)

精傳四

我對春節的全部記憶,似乎都浸在臘月的煙火氣和除夕夜的鞭炮聲里。那時的冬天比現在冷得多,屋檐下的冰棱能結到半尺長,但村里的熱鬧勁兒卻能把寒氣都烘暖。從臘月初開始,家家戶戶就忙著"忙年",殺豬囤肉、掃屋備菜、貼聯放炮,直到除夕夜守歲的鞭炮聲響徹山谷,才算把年味兒推到最濃。如今再想起那些日子,才明白所謂年味,其實是藏在煙火里的期盼,是刻在歲月里的溫暖,只是隨著成長,我們漸漸弄丟了感知它的觸角。

每年剛進臘月,村里的空氣里就開始飄著不一樣的味道。那是豬肉的脂香、糖果的甜香、松枝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的氣息,老人們說這是"年味兒"開始發酵了。我家的忙年總是從爹磨殺豬刀開始,那把用了十幾年的殺豬刀被他從工具箱里翻出來,在磨刀石上"沙沙"地磨,刀刃要磨到能映出人影才算數。"過兩天先殺咱家的豬,留點鮮肉過年,剩下的腌成臘肉。"爹邊磨邊說,唾沫星子隨著說話的節奏濺在磨刀石上,混著磨出的鐵粉,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殺豬那天是村里的大日子。天還沒亮,爹就和幾個叔伯蹲在豬圈旁抽煙,商量著怎么把豬趕出來。娘和嬸子們在廚房忙活著,燒熱水的大鐵鍋冒著白汽,把廚房的玻璃窗都熏得模糊。我和鄰居家的遠遠擠在豬圈門口看熱鬧,那頭養了一年的黑豬似乎知道了什么,在圈里焦躁地轉圈,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哼聲。"別怕,等下就有肉吃了。"遠遠拍著我的肩膀安慰,其實他自己的手也在發抖。

男人們合力把豬從圈里拖出來時,豬的嚎叫聲能傳遍半個村子。爹拿著放血刀走上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鮮紅的豬血順著刀刃流進早已備好的瓷盆里。我嚇得捂住眼睛,卻又忍不住從指縫里偷看,看爹和叔伯們把豬抬進木制的"腰盆"里燙毛,看他們用刮毛刀把豬刮得白白嫩嫩,看梯子把豬倒掛起來剖腹取內臟。整個過程忙碌又有序,像是一場代代相傳的儀式,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需要刻意安排。

殺豬后的幾天,娘會把豬肉分門別類地處理。五花肉切成大塊,用鹽、花椒、八角腌漬后,掛在房梁下的通風處;里脊肉切成薄片,用醬油腌好,裝在陶盆里冷藏;排骨剁成小段,一部分留著過年燉菜,一部分和著玉米、蘿卜煮成肉湯,分給鄰里嘗嘗鮮。最讓我期待的是豬油,娘把豬板油切成小塊,在大鐵鍋里慢慢熬,熬出的豬油雪白細膩,裝在瓦罐里,能吃到來年開春。熬油時的油香飄得最遠,鄰居家的孩子會循著香味跑過來,娘總會用筷子夾塊油渣給我們,燙得我們直咧嘴,卻舍不得松口。

除了殺豬囤肉,買年貨是忙年里另一件大事。臘月初十左右,爹會挑著兩個空籮筐,帶著我去鎮上趕集。鎮上的集市比平時熱鬧十倍,到處都是"年貨攤":紅紙上印著金字的春聯掛滿了攤位,有"春風入喜財入戶"的吉祥話,也有"五谷豐登家宅旺"的祈愿語;鞭炮攤前堆著成串的鞭炮,從細如發絲的"滴滴金"到粗如手腕的"大地紅",琳瑯滿目;糖果攤更是我的天堂,水果糖、酥心糖、芝麻糖堆成小山,老板娘用玻璃罐分裝著,陽光透過玻璃照在糖上,閃著誘人的光澤。

爹總會先買春聯和福字,他說要挑字跡工整的,貼在家里才體面。然后是鞭炮,他會買兩掛大的"大地紅",留著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放,再買些小鞭炮給我們孩子玩。輪到買糖果時,他會讓我自己挑,我每次都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有橘子味的硬糖、帶芝麻的酥糖,還有能吹泡泡的口香糖。爹還會買些脆梨和橘子,裝在籮筐底層,用稻草蓋好,說要留著過年招待客人。回程的路上,我坐在籮筐邊,嘴里含著糖,看爹挑著擔子在田埂上走,籮筐里的糖果隨著腳步"嘩啦"作響,像是年的序曲在提前奏響。

隨著臘月的日子一天天往后數,忙年的節奏會越來越快。臘月二十四那天,娘說"灶王爺要上天述職",得徹底打掃屋子,不能讓灶王爺看見家里邋遢。于是全家上陣大掃除:爹爬上梯子擦房梁上的灰塵,娘跪在地上擦炕沿,我則負責擦窗戶玻璃。娘會把平時不常用的被褥、衣物都翻出來,在太陽下曬得暖暖的,棉絮里的陽光味能香好幾天。

掃屋最麻煩的是清理蛛網和灰塵。爹會用綁著竹竿的掃帚,把房梁、墻角的蛛網一一掃干凈,灰塵像雪花一樣飄落,嗆得我們直咳嗽。"慢點掃,別把祖宗牌位上的灰也掃掉了。"奶奶在一旁叮囑,她會用干凈的布輕輕擦拭供桌上的牌位,嘴里念念有詞地祈禱。我踩著小板凳擦窗戶,玻璃上的冰花融化后留下一道道水痕,擦完后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許多。

掃完屋就開始備年菜了。娘會提前蒸好饅頭、包子和年糕,饅頭要蒸得白白胖胖,上面點個紅點;包子有肉餡的、菜餡的,要蒸兩大籠屜;年糕則是糯米做的,切成方塊,用糖水泡著,寓意"年年高"。這些面食要放在陶缸里,用干凈的紗布蓋好,能吃到元宵節。我最愛幫娘揉面團,雖然總把面粉弄得滿臉都是,但看著面團在手里慢慢變光滑,心里就美滋滋的。

炸年貨是最熱鬧的環節。娘會把肉切成條,裹上淀粉和雞蛋液,下到熱油里炸成酥肉;把蘿卜切成絲,拌上面粉炸成素丸子;把豆腐切成小塊,炸得金黃酥脆。炸年貨時,廚房的油煙能飄出半條街,鄰居家的嬸子會端著碗過來,"給我嘗嘗你家的手藝",娘就笑著用筷子夾些放進碗里,嬸子也會回贈些自家炸的麻花,你來我往間,年味兒就更濃了。

我和遠遠總愛在廚房門口轉悠,等著吃剛出鍋的酥肉。娘炸好一塊就會先給我們嘗,燙得我們左右手來回倒,嘴里"嘶嘶"地吸氣,卻舍不得吐出來。"慢點吃,沒人搶。"娘笑著拍掉我們身上的面粉,眼里的笑意比酥肉還甜。遠遠他娘炸的丸子最好吃,外酥里嫩,他總會偷偷藏幾個帶給我,我們躲在柴房里分享,看陽光從柴房的縫隙里照進來,把丸子的影子投在墻上,像一個個小月亮。

臘月二十九那天,家家戶戶開始貼春聯。爹會先在門框上抹上熬好的面糊,我負責遞春聯,娘則站在遠處指揮:"往左點,再往上點,對齊了。"貼春聯有講究,上聯要貼在右邊,下聯貼在左邊,橫批貼在門楣中間,不能貼反。貼完大門貼房門,貼完房門貼窗戶,連豬圈和雞窩都要貼上"六畜興旺"的小條幅。最后貼福字,有的正著貼,有的倒著貼,奶奶說倒著貼是"福到"的意思。看著紅通通的春聯貼滿屋子,心里就會涌起莫名的歡喜,好像這紅色真能把晦氣都趕走。

貼完春聯,娘會把新衣服拿出來,放在我的床頭。那是她提前半個月就開始做的新衣,用的確良布料做的上衣,深藍色的褲子,還有一雙新布鞋。我會把新衣服摸了又摸,卻舍不得提前穿,要留到大年初一早上才穿。遠遠也有新衣服,是他城里打工的姐姐買的,帶著拉鏈的夾克衫,在村里算是時髦貨,他會穿著新衣服在我面前轉圈,得意地問:"好看不?"我們互相炫耀著新衣服,盼著大年初一快點來。

臘月三十這天是全年最忙碌也最熱鬧的日子。天還沒亮,爹就叫我起床,說要去給祖先上墳。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跟著爹往村后的祖墳地走。路上的積雪還沒化,踩上去"咯吱"響,爹挑著擔子,一頭是供品,有饅頭、水果、白酒,另一頭是燒紙和鞭炮。寒風刮在臉上像小刀子,我縮著脖子跟在爹身后,看他的腳印在雪地上延伸,像一串省略號。

到了祖墳地,爹先把供品擺好在墳前的石頭上,然后點燃三炷香,插在墳頭的土里。"爺爺奶奶,回家過年了。"他邊說邊把燒紙鋪開,用石頭壓住四角,點火燒起來。火苗在寒風中跳動,紙灰被風吹得四處飄散,爹說這是祖先在"收錢"了。我學著爹的樣子磕頭,額頭磕在凍硬的土地上,冰涼刺骨。燒完紙,爹會在墳前放一掛小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響在山谷里回蕩,像是在告訴祖先們,家里要過年了。

上完墳回家,娘已經做好了早飯,是紅糖雞蛋面,每人碗里兩個雞蛋,寓意"團團圓圓"。吃完早飯,全家就開始準備年夜飯的食材。爹負責殺雞宰魚,娘負責洗菜切菜,我則在旁邊幫忙遞東西。廚房里蒸汽騰騰,案板上擺滿了各種食材:翠綠的青菜、鮮紅的辣椒、雪白的豆腐、金黃的雞塊,還有那條養在水盆里的大鯉魚,尾巴一甩一甩的,等著成為年夜飯的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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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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