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伺候的宮人們無比戰戰兢兢,都退了出去,安喜公公神色焦躁,也不敢再作停留。
裴司堰捏了捏她親手為自己縫制的香囊,腦海里全是和她的點點滴滴,一想到,她存著要離開自己的心思,心口倏地痛了起來,心如刀絞。
“來人,給孤拿酒來——”
安喜公公和宮人們迅速端上各式精致的菜肴,又提了一壺薔薇露上來。
裴司堰揮了揮手,宮人們又無聲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內安靜冷清,唯有炭火燃得噼噼啪啪,
裴司堰一連豪飲了三杯之后,望著滿滿一桌子菜,毫無食欲。
他半倚著座椅,端著那盛滿酒的琉璃盞一飲而盡,喉間飲下辛辣甘醇的滋味,心口瞬間涌出一股洶涌尖銳的痛意。
“安喜——”
“這香囊就是她親自繡的,做工精細,很是上心,還有那九仙玉露丸,那可是極其耗費心力的,還有她在外人面前,也都是維護孤的……”
安喜公公贊同,“太子妃心中一直都有殿下的,只是女兒家多少臉皮薄,殿下何必呢?多說兩句好話,就能哄過來。”
裴司堰聽著,似在虛心求教,“你說孤該怎么哄她?”
“想來太子妃和那些年輕小娘子一樣,就喜歡聽些好聽的,甜言蜜語。”
裴司堰面色浮現迷惘,“不成,她只會覺得孤在花言巧語。“
以前他慣會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她,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摸清了她的性子,吃軟不吃硬,就算是面對皇權,她也會變著法子抵抗。
他不想跟她硬碰硬。
忽地,裴司堰打了一個激靈,好像清醒過來,一股絕望似潮水朝他涌來,竇文漪好像一直都不在乎他。
“你一個沒娶妻的人,哪里懂這些,孤看來真的醉了。”
安喜公公眼皮狂跳,遞了一個眼色給殿外的干兒子,那小內侍會意,快速朝梧桐苑跑去。
“……殿下喝醉了?”竇文漪思緒凝滯片刻,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殿下昨晚,到今日都沒有用膳,郁郁寡歡,沒喝幾杯就醉了。“小內侍補充道,然后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竇文漪手指攥緊,喉嚨發緊,“是殿下讓你來的?”
小內侍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回答,“不是,是安大監叫小的來的,殿下本就有頭疾,不宜喝酒,他實在擔心殿下的身子……”
裴司堰性子狠戾,不擇手段,可他很少借酒消愁,朝堂局勢錯綜復雜,他一路走得都異常艱辛。
難道真是因為自己?
“宮人們準備好醒酒湯了嗎?”
“早已備下,只是殿下不肯喝……太子妃,你要去勸勸嗎?”
東宮多得是伺候的宮人,應當是無礙的。
只是……
為何,她會有些不安?
竇文漪重重地閉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心底泛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酸澀,拉扯、掙扎、徘徊、不舍。
她其實是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