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偉最后的警告在林默耳邊回響,比任何喧囂都更清晰地穿透了勝利的榮光。
全國賽首輪告捷的興奮在王磊臉上還未散去,就被新的憂慮覆蓋。“林大神,那個‘磐石’臨走說的話…楊銳這渾蛋,真是陰魂不散!下一輪對手是誰?不會又是個怪胎吧?”
林默默默地擦拭著陳衛(wèi)國的舊桿。桿身在剛才那輪極限走位的激戰(zhàn)中,傳遞回的木紋震顫已平復,但宋立偉掀起的混亂風暴留下的無形壓力悄然滲透。楊銳的狙擊絕不會因一次失敗而停止。全國賽的擂臺,就是他精心布置的角斗場。
第二輪對陣很快出爐:
林默(江北省)
vs姜哲(西山省)】
綽號:‘無聲鬼手’!球風詭秘飄忽,心理戰(zhàn)術(shù)大師!大賽神秘人物!
“‘無聲鬼手’姜哲?”王磊迅速翻查資料,眉頭緊鎖,“信息少得可憐!就今年突然冒出來的西山黑馬,預選賽一路過關(guān)斬將,對手賽后都說和他打球‘心里發(fā)毛’,莫名其妙就輸了!打法…網(wǎng)上說法很玄乎,說像幽靈一樣捉摸不定!”
神秘、詭秘、心理戰(zhàn)術(shù)…楊銳派來的第二位“客人”,風格與“磐石”宋立偉截然相反,如同從暗影中探出的無形之手。
比賽安排在次日下午。林默提前一小時來到7號賽臺熱身。他專注地練習著各種桿法,感受著舊桿在連續(xù)激戰(zhàn)后的細微反饋。重心靠前的沉穩(wěn)感依舊,但或許是心理作用,亦或是宋立偉那場暴力沖擊的余震,他總覺得桿身傳遞的觸感,似乎比往日多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滯澀,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錯覺?”林默凝神,試圖捕捉那絲異樣。但當他集中精神擊球時,那感覺又消失了。他將這歸咎于連日高強度比賽的精神消耗。
比賽時間臨近。對手姜哲悄然出現(xiàn)在賽臺邊。他身形瘦高,穿著寬大的灰白色運動服,臉色是一種久不見陽光的青白,眼窩深陷,眼神空洞而飄忽,仿佛焦距永遠無法落在實處。他沒有攜帶任何贊助標識,球桿盒是普通的黑色尼龍袋。整個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個沒有重量的剪影,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沉寂。
握手時,姜哲的手冰涼濕滑,如同蛇蛻。他沒有看林默的眼睛,目光渙散地掠過林默手中的舊桿,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一個模糊不清的氣音,像是無意識的呻吟,又像是某個名字的碎片。
“比賽開始!江北省林默,對陣西山省姜哲!首局由林默開球!”裁判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氣氛。
林默收斂心神,走到開球點。他選擇了穩(wěn)妥的防守開球,力量適中,紅球堆均勻散開,母球回防至黃球后。一個標準的職業(yè)開局。
輪到姜哲。
他走上來的腳步輕飄飄的,幾乎沒有聲音。俯身架桿的動作如同慢放的默片,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遲緩。他的眼神依舊空洞,視線似乎并未聚焦在球形上,而是穿透了球臺,落在了某個虛無地點。
擊發(fā)!
沒有任何征兆!
動作毫無爆發(fā)力,甚至顯得綿軟!
“嗒!”
一聲輕得幾乎被觀眾席噪音淹沒的撞擊。
母球如同被抽走了靈魂,帶著一種詭異的綿軟感,緩緩滾向一顆靠近中袋的紅球。力量弱得可憐!角度更是偏得離譜!別說進球,連碰到紅球的邊都勉強!
母球軟綿綿地蹭了一下紅球的側(cè)面,然后如同喝醉了般,歪歪扭扭地滑行了一段,停在了一個極其尷尬的位置——既沒有形成有效障礙,也沒有給林默留下絕對好機會,卻剛好封堵了幾條可能的進攻線路!
這桿球…業(yè)余得令人發(fā)指!甚至不像一個能打進全國賽第二輪的選手!
觀眾席響起一片低低的嘩然和困惑。
“這…這就完了?”
“這種水平怎么打到這里的?”
“傳說中的‘無聲鬼手’?就這?”
林默眉頭微蹙。這桿球太反常了!是緊張失常?還是…故意示弱?他走到臺邊,仔細觀察。球形雖然被姜哲這桿“亂打”攪得有點亂,但機會依然不少。他很快找到一顆角度合適的紅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