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還沒散盡,接到消息的白溫已經站在了刑偵科的物證室里。
冷白色的燈光打在金屬桌面上,那把拆解開的p226shouqiang像一具被解剖的尸體,每個零件都沉默地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阿泰遞過一杯濃得發黑的咖啡,白溫沒接,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把槍上。
彈道報告出來了,將手里的咖啡端到桌子上,阿泰的聲音有些干澀,匹配度998。
白溫戴上手套,手指輕輕撫過槍管。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想起一個故人——那個總是笑瞇瞇的老刑警。
吳老師去年死在一次緝毒行動中,配槍失蹤,案子至今未破。而現在,這把槍出現在一群街頭混混手里,槍管里還留著未散盡的硝煙味。
膛線磨損程度,白溫拿起放大鏡,右側比左側更嚴重。
他轉動槍管,光線在陰線上跳躍,老吳是左撇子,拔槍時習慣性向右偏轉,這種磨損程度太直觀了。
阿泰湊過來,指著套筒內側一處幾乎不可見的刻痕:看這個。
那是一個小小的緬文,在中文里是個山字,刻得極淺,像是怕被人發現。
是吳老師的標記,白溫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他總說槍是警察的第二條命,得留個記號。
白溫甚至清楚地記得剛入職那會兒是吳山在邦康帶著他,那時意氣風發的青年剛跟著老師破獲一起小案子,就嬉笑著要給老師換把槍。
“哈哈哈不用,這把西格還是從你爸那里拿的呢,我用著正順手!”
長者厚重的聲音還在記憶里回蕩。
物證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白溫繼續檢查,每一個細節都在印證一個可怕的猜想。彈匣釋放鈕上的磨損痕跡,扳機護圈內側的刮痕,甚至是握把上幾乎被磨平的警徽浮雕——所有這些都在無聲地控訴:這把槍不僅來自警局,更直接指向一個已經犧牲的同僚。
彈殼呢?白溫突然問。
“今早剛帶隊去昨晚現場取回來的。”阿泰拉開抽屜,取出一個透明證物袋。黃銅彈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底部那個小小的三角形標記格外刺眼。
是sig357,警用特供彈,白溫捏著彈殼,這批danyao去年只配發給禁毒局和要員保護組。他翻轉彈殼,指著底火邊緣的一處凹陷,看這個擊針痕跡,典型的p226擊發特征,但角度比標準位置偏了2度。
阿泰皺眉:什么意思?
說明這把槍的擊針簧被人動過,白溫的聲音越來越冷,可能是為了消除某些射擊特征。
他們沉默地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個可能——這把槍不僅是被盜,更可能涉及一樁精心策劃的謀殺。
審訊室里,其中一名混混縮在椅子上,額頭上還帶著昨天抓捕時的擦傷。
白溫把彈殼輕輕放在桌上,金屬碰撞的聲音讓年輕人打了個哆嗦。
“果敢過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白溫咬了咬牙,“怪不得是見慣了槍林彈雨,反過來也能這么淡定地出來害人了。”
“這小子不會中文。”阿泰在一旁小聲提醒。
白溫笑了笑,用緬語問他:這槍哪來的?他問得很平靜。
黑、黑市買的
白溫突然抓起小混混的右手,拇指按在他的虎口上:嘖——p226的后坐力會在虎口留下獨特壓痕,長期使用者會有輕微變形。他冷笑一聲,你的手太干凈了。
阿泰適時地推過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抓捕時的監控錄像。
雖然周遭一片昏暗,錄像也有些模糊失幀,但經過技術部門的畫質修復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幾人。畫面中,阿椰在被按倒前的一瞬間,下意識地按下了彈匣釋放鈕——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接觸這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