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么,不能逼迫……
宴場外,一聲如同將整個(gè)世界劈斬開的驚雷,將夜色瞬間照亮如白晝。
而在驚雷聲中,諸承淵面無表情,將儲(chǔ)物戒中剩下的大半壺酒一飲而盡,神情淡淡,聲音卻有種寒冰融化般的縱容。
“這是我入道時(shí)釀出的酒。”
心念越雜之人,喝到的酒味道,便越發(fā)苦澀。
是他的執(zhí)念太重,牽累他的小弟子了。
不過,這也算是與懷月同飲過一杯酒了。
諸承淵握住小弟子手上的酒杯,收入自己的儲(chǔ)物戒中。
劍尊別開一直停留在祈懷月身上的目光,同時(shí),也松開輕輕停留在祈懷月脖頸的指尖,如同是被少年體溫灼傷般的指尖,微微顫抖,最終恢復(fù)平淡地隱沒于袖下。
這一刻,諸承淵在心中凝出一道恐怖凝練,看似無形無質(zhì),然而能瞬間斬殺他之下任何一人的大道劍氣。
劍尊的大道劍氣,曾用來斬過魔物,斬過居心叵測之人,然而這一刻,諸承淵毫不顧惜地將劍氣對準(zhǔn)自己的元神,然后一劍斬下。
刻入元神般翻涌嘯沖的劍氣,讓即使是元神出竅,也不會(huì)被任何修者攻擊所傷的修真界
當(dāng)他注視著諸承淵攬住祈懷月的腰身,徑直帶著少年從秘境離開時(shí),謝端閔不發(fā)一言,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越和的耳邊仿佛再度響起謝端閔那時(shí)對他的真心勸告。
“祈道友,不是你能肖想和親近的人。越和,你明白嗎?”
謝越和曾經(jīng)沒有將這句話聽入耳。
然而當(dāng)他在銅鏡面前,一次又一次忍著不耐地更換著正浩門酬謝宴的衣著,最終隱沒在茫茫人海中,看著一身紅衣,明耀出眾的少年人,被冷淡如寒山冰潭般的劍尊,擁入身側(cè)時(shí),他再一次想起謝端閔平靜的話語。
這時(shí)他才明白,他不可能留下那片曾短暫照耀過他的月色。
正如他在修真界第一人面前,不會(huì)有絲毫還手之力一樣。
那一刻,謝越和突然覺得自己苦苦挑選,穿上紅衣時(shí)的忐忑想法,就如同躲在淤泥的怪物,卻不自量力地為了追向不可能留住的月光,披上一身滑稽的戲袍一般可笑。
而這般可笑又自欺欺人的傻事,只做過一次,就足以讓他畢生難忘,永不會(huì)再犯了。
謝越和來到宴堂外,寂靜少人的一處亭臺(tái),極少有月光透入,也沒有任何景色可賞的陰暗角落,在這熟悉的幽暗中,他終于感覺到了難得的寂靜與安心。
他從儲(chǔ)物戒中拿出了多年前,自己曾按照古方釀造出的千宵醉。
千宵醉,千宵難買一醉,平日里他只在腿上的疼痛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時(shí),才會(huì)喝上一口的烈酒,在這時(shí),比任何烈酒更能讓他忘卻掉xiong膛中那一大片難以填滿的空洞。
釀酒的古方中曾說,喝下千宵醉,醉到極致時(shí),就能見到夢里都難以出現(xiàn)的人。
從前謝越和一點(diǎn)都不相信古方中提及的這點(diǎn)效用,然而在喝得意興闌珊,眼前的景象昏沉一片之際,他的眼前竟然奇跡般地出現(xiàn)了他心心念念的少年人面容。
“你的酒什么味道的?好喝嗎?”
少年人略帶著醉意的緋色面容上,明亮烏黑的瞳眸泛著柔軟的水光,撒嬌般軟和的聲音,故作兇巴巴地說道。
“給我也喝一口。”
從宴場上出來以后,祈懷月一直覺得口中的苦酒余味久久不散,此刻看謝越和喝酒喝得起勁,祈懷月腦子里只剩下一個(gè)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