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施黛被他的氣勢壓得連罵聲都卡在了嗓子眼。她愣在原地,臉色蒼白,嘴唇發(fā)抖。
蔣裕京的目光掃過程書懿,停留了一秒,又轉(zhuǎn)回關(guān)施黛身上:“當然,我也不喜歡把事情鬧得太難看。精神損失費,我給得起。下午去找馮嘉姚,他會給你一筆補償,夠你們母子在中立區(qū)過完下半生。”
他微微俯身,像是用一把鋒利的刀刃抵上關(guān)施黛的喉嚨。
“但條件是——從今往后,你和你那個好兒子,有多遠滾多遠,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側(cè)頭看了一眼程書懿,補充道:“也禁止打擾他。”
他直直盯著關(guān)施黛的眼睛,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能做到嗎?”
關(guān)施黛的呼吸急促,嘴唇抖得厲害,她站在原地衡量了許久,半晌才咬牙擠出一句:“我答應(yīng)你,但你給的補償最好能讓我滿意。”
“當然。”蔣裕京冷冷吐出這兩個字,揮手示意躲在門口的管家:“送她出去。”
關(guān)施黛咬牙切齒,狠狠瞪了程書懿一眼,轉(zhuǎn)身被管家半推半請地帶出了門。
門砰地關(guān)上,客廳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剛才的爭執(zhí)仿佛一場幻覺,只有空氣中殘留的憤怒與委屈證明著它的存在。門外的腳步聲漸遠,關(guān)施黛留下的那些話卻依舊在房間里回響,盤旋不散。
程書懿僵坐在椅子上,手指蜷縮著搭在瓷碗旁。
他的側(cè)臉高高腫起,那片紅腫在蒼白肌膚的映襯下格外刺目。
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白粥表面結(jié)了一層薄膜。他沉默地拿起調(diào)羹,舀起一勺冰涼的粥,緩緩送入口中。
喉嚨本能地抗拒這過于生冷的食物,但他還是一口口咽了下去。
眼淚悄然滑落,沒有啜泣,沒有表情,只是無聲地一滴滴落入碗中,與米粥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即使被羞辱、被掌摑、被剝奪選擇的權(quán)利,即使這碗粥在他舌尖毫無滋味,他也要守住最后一點尊嚴——
不能哭出聲,不能伸手抹去淚水。
蔣裕京站在對面,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他一向自詡冷靜,不易被情緒左右,但此刻,一股強烈的酸澀從心底泛起,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心臟,難以言喻。
他沉默地走到制冰機前,接了一杯冰塊,隨手扯下一塊干凈的毛巾,將冰塊包裹其中。
他回到程書懿身旁,輕輕將冰毛巾按在他紅腫的臉頰上。
冰冷的觸感驟然襲來,程書懿的肩膀輕輕一顫,但沒有躲開,也沒有推拒。只是繼續(xù)機械地喝著粥,一勺接一勺。
冰塊在毛巾里融化,水珠順著布料滲出,滴落在程書懿的衣領(lǐng)上。
程書懿低垂著頭,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細微的顫抖。
客廳的燈光明亮,腫起的半邊臉在光影中更顯猙獰,淚痕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道shi漉漉的痕跡,十分醒目。
客廳里的時鐘滴答作響,秒針緩慢移動,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久到蔣裕京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久到程書懿喝完了那碗粥。
“我是不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