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1頁）

這句話如同一記冰冷的當頭棒喝，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離譜。岌岌可危的債務(wù)、財務(wù)上的空缺……所有這些，都指向一個現(xiàn)實且冷酷的答案：

這場婚姻不會被情感所動搖，僅僅是商業(yè)決策。程先生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合作伙伴。

馮嘉姚訕笑，連忙往后退了一步?！安徊徊弧吡耍吡?。”

他竟然一時被蔣裕京偶爾流露的溫情誤導了——以為這里面可能藏著那么一點感情的投入。

現(xiàn)在，他忽然意識到，面前的男人依舊是那個能在股市崩盤前夜果斷拋售的商人，所有的溫情都不過是利益棋盤上的誘餌，所有的讓步，都是為了最終的利益。

就在即將摸到門把手、如釋重負之際，辦公桌中央的人忽然開口：“找人撤了?！?/p>

馮嘉姚腳步一頓，愣了兩秒，轉(zhuǎn)過頭：“……什么？”

“你說呢？”

蔣裕京抬手一擲，那張寫滿八卦的娛報越過辦公桌，落在自己腳邊。

他連忙彎腰把報紙撿起來：“好的，蔣總?！?/p>

他發(fā)誓，自己再也不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了。

上午，殯儀館——

守靈已近尾聲。

程書懿一早來到殯儀館，打算接替關(guān)施黛的位置。

一進入靈堂，空氣中彌漫著熏香的味道，夾雜著微弱的紙灰氣息，沉沉的氛圍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抬眼望去，關(guān)施黛和程景源并肩跪坐在供桌旁，母子倆的身影縮在昏暗的角落里，靜默無聲。

程書懿站在門口愣了愣，他本以為自己會對關(guān)施黛充滿敵意——尤其是昨晚的那番話過于尖銳刺耳。但眼下，看著縮在暗影里的母子二人，心中沒有如想象中的憤怒或冷漠。反而生出了一絲憐憫？還是說，是同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憐憫什么，是她們的命運，還是那種看似存在卻又脆弱的家庭紐帶。

他想起自己從小到大所遭受的冷落與苛待，程絳對他的冷漠是有理由的，但程景源和關(guān)施黛為何也被程絳所摒棄了呢？

他在這對母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樣的畫面出乎意料地撼動了他。

他們畢竟是家人，至少在表面上如此。難道一紙遺產(chǎn)的爭奪，就能將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徹底湮滅嗎？

他低下頭，抑制住內(nèi)心的翻涌，邁開步伐，朝著她們走去。

“關(guān)阿姨……”

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關(guān)施黛脆弱的精神狀態(tài)。

關(guān)施黛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雙手交疊在膝頭，沒有回頭。她的身影在靈堂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仿佛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雕像。

他又重復了一遍：“關(guān)阿姨，你已經(jīng)守了一整天了，先回去休息吧?！?/p>

這一次，關(guān)施黛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的脖頸像是生銹的機械，緩緩轉(zhuǎn)動，目光落在程書懿身上。那雙曾經(jīng)總是帶著譏誚的眼睛，此刻卻晦暗得像一潭死水。她的唇角扯出一絲笑意，淺淡又苦澀。

“程書懿——”

“繼承了巨額遺產(chǎn)的感覺怎么樣？”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沉重地刺進程書懿的xiong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