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當時石沒羽也在秦王身邊,念及石沒羽的出身和能耐,諸多思緒影響下,秦王不僅沒有殺了宋茹,還幫她掩蓋了與人私會的痕跡。
后來宋茹轉投錢家的禁軍統領、再后來裝瘋賣傻多年,不僅是在后宮舉步維艱的緣故,也是擔憂秦王反悔、哪天就對她下了殺手。
如今對云清曉坦誠自己的出身,應津亭笑著搖了搖頭:“我這身世,蔑倫悖理,名份上的父皇其實是我兄弟……自己想著有時都覺惡寒。所以早前你問我那回,我沒同你說。”
云清曉聽得五味雜陳,輕聲問:“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應津亭無所謂地回憶:“四歲那年除夕宮宴,秦王來抱著我逗了會兒,我母妃嚇得在宮宴結束后哀求秦王給她個痛快,本沒有帶我同去,我自己無聊待不住,宮人又看得不牢,我溜出去正好撞見偷聽到的。”
不想讓云清曉為難,所以應津亭轉而接著說:“不過我這身世就算大白天下,也正如你說的,朝中不會有人愿意鬧大,何況說起來我也的確是皇室血脈。所以,我沒打算用這事來謀劃,只是出于坦誠,說與你聽聽罷了。”
“實不相瞞,清曉,我打算送你哥靖安侯一個攻打姜穎兩國的好理由。”
云清曉一愣。
南穎整個國土都是從前大宛的疆域,而且當年陳家為了行事,利用他們的爹云振庸對陳家故友的信任給他下過藥。而南姜當年勾結陳家攻打大宛,最后也瓜分走了幾座大宛的城池。云清寒和云清曉的爹娘最后死于和姜穎兩軍的對戰——所以,云清寒自然是想要攻打南穎和南姜的。
但沒有理由。
大宛自己承認了穎國的建立,姜國瓜分的城池是和穎國合作分走的,這么多年過去,連“拿回國土”的理由都不能用。
但開戰需要一個正當理由,除非云清寒帶著靖節軍以私人而非大宛的名義去打,但若是那樣,和叛國無異,也和當年的陳家沒什么差別了,云清寒不會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行事。
應津亭對云清曉笑道:“屆時我沒有了皇帝的身份威脅,還能幫你哥實現名正言順向姜穎宣戰的夙愿,你哥總不會再那么瞧不慣我了吧,你也就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你說好不好?”
云清曉輕咳了聲。
不過他還未說話,正好走進來、聽到了最后這席話的云清寒先自門外已經開了口:“陛下此話何意?”
應津亭沒再兜圈子,他說:“當年大宛送平德皇帝的九皇子前往南穎為質時,九皇子不過五歲,連個熟悉的宮人都沒能被穎國允許帶進去。”
“十五年過去,回來的九皇子早已大變樣,若是有消息自穎國和姜國傳出,說送回來的這九皇子其實并非真的大宛皇子,真的九皇子早已被害死在南穎,送回來的這個人——也就是我——其實是姜穎兩國合謀設局假冒的,就為了謀奪大宛的天下……這理由,可足以名正言順宣戰了?”
云清曉錯愕:“你……這也太豁得出去了。”
云清寒也沉默片刻,然后開口:“理由足夠,但屆時陛下要如何應付局面呢?”
“我不必留下應付,待我的影衛按著這些年的籌謀,在姜穎兩境和長陵城內挑起了流言蜚語后,我直接消失、坐實了心虛潛逃便足夠了。有清曉在,靖安侯不至于將錯就錯拿我祭旗吧?”
應津亭看著云清曉,莞爾道:“清曉,屆時我一無所有,就這么個人能算資本了,來給你做男寵換口飯吃可好?”
“……”云清曉被嗆了一下。
云清寒一時也很是無言以對。
然后聽到云清曉一本正經地計劃道:“男寵姑且不提,來做個侍衛倒是可以,正好你陪我去百花村吧。”
應津亭尚未確定“百花村”具體在哪兒、云清曉又是為何要去,不過下意識先答應下來:“好啊。”
云清寒卻驟然變了神色:“清曉……”
云清曉笑了笑:“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羅浮池邊感官受到的沖擊太大,總之……我恢復記憶,想起來以前的事了。”
云清曉想起來了,他的確就是從前的云二少爺,失憶之前就已經玩鬧了十八年,難怪先前那么輕松就融入了紈绔公子哥的狀態。
他是胎穿的,甫一睜眼便以新生兒的視野瞧見了這個世界,但接收信息的能力和記憶力又還是穿越過來之前十八歲的狀態,所以很多嬰兒本不應該記得的事,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