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曉眨了眨眼,覺得他不走流程感動一下的話,好像有點對不起應津亭刻意的言語。
“你真是太體貼了,那要不你再多為我想想,明天離開前去跟我祖母和大哥解釋一下為什么你會一大清早在我家里?你解釋清楚了,我就不用再費口舌了。”云清曉笑瞇瞇地說。
沒想到應津亭聽了這話居然還真思索起來:“你祖母此番回了玉章山,往后只怕和封前輩一樣不出地宮了,既然如此,為表誠心,我好像的確應該見過你的長輩,把我對你的癡戀說與她聽一聽……”
云清曉想捂耳朵:“……閉嘴吧你!”
……
翌日一早,得知應津亭又出現在云清曉的其雱院里了,云清寒對此發(fā)表了一聲冷笑的看法。
老太君任纖宜本來只當應津亭和云清曉是合得來,就像云清曉在國子監(jiān)里那幾個朋友一樣。
但應津亭和云清曉畢竟不是年紀小、玩心重起來不瞻前顧后的孩童了,這冷不丁應津亭又出現在了其雱院里……再琢磨了下云清寒對此事的態(tài)度,任纖宜便隱約察覺到了些許實情。
不過她這都馬上要離開了,便堅持著兒孫自有兒孫福,沒對此插話,只是在和應津亭安排過來的影衛(wèi)一起動身出發(fā)前,叮囑了云清寒和云清曉一句:“我把記憶中玉章山地宮的輿圖畫了下來,留給你們,來日若是有個萬一,你們也可去地宮避一避。”
云清寒和云清曉送祖母出了城,然后任纖宜不讓他們再跟。
兄弟倆便站在十里亭中,看著祖母漸行漸遠。
“哥,你之前不是說不告訴祖母嗎,怎么前兩天突然又對祖母說了?”云清曉突然想起來,閑聊著開口。
云清寒看向他,目光溫和下來,沉默片刻后他才說:“那日聽你提及有關對付秦王的想法后,我意識到有時的確不該太專制,你和祖母的想法都不該由我做主,尤其是祖母……我想,若是讓祖母選擇,她應當是更不愿意一無所知的?!?/p>
云清曉輕輕眨了下眼。
按制來說,任纖宜這個享食邑千戶的襄宜郡主、靖安侯府老夫人離開國都長陵,是該先上書朝廷得了準許才能走的。
但沒人提這掃興的禮制。
任纖宜在長陵這些年本就低調,此番又走得云淡風輕,沒排場沒動靜,以至于她都離開半個多月了,朝中高官顯貴們才陸續(xù)知曉了這件事。
云清寒也就順道寫了請罪的折子,表示祖母年紀大了想要落葉歸根、說自己是江湖出身想要回江湖去,晚輩不敢阻攔,但又憂心祖母康健,加之武將出身不通禮節(jié),以至于延誤了向朝廷報備,實在是罪過。
秦王看了奏折,自然是十分大度地沒有追究。
襄宜郡主的確是年紀大了,靖安侯府父輩為國捐軀以至于如今人丁凋零,朝廷要是因為這么件事較真發(fā)作,那多寒人心吶。
除了這個顧慮之外,還有就是秦王這段日子有些自顧不暇——
從半個月前起,他就發(fā)現自己身邊有些不對勁。
秦王疑心重,屋外往往侍衛(wèi)疊了一層又一層,但不喜屋內有旁人的風吹草動,以前也就一個石沒羽因為經年的忠心而有了近侍在側的資格,自打石沒羽就那么銷聲匿跡大概是死了后,秦王身邊便沒有過時刻相伴的近侍。
秦王本來也未曾在意,雖然身邊少了個影子,但既然是影子,從前在時本也存在感不高,他大多時候也想不起身邊少了什么存在,只是偶爾開口說話時會意識到已經沒有人會一板一眼地回答他。
偶爾有點不習慣,倒也沒多要緊。
直到秦王發(fā)現,自己出門前翻閱過后隨手丟在桌上的奏折,在他回來后居然規(guī)規(guī)矩矩被收拾到了桌角擺著,桌上筆墨的位置也有些變動,他慣常用得最多的那根毛筆被掛到了最遠的位置。
攬明殿里的宮人雖然會在秦王出門后、回來之前把他的屋子收拾干凈,但擺在桌案上的東西是從來都沒人敢動的。
發(fā)現這件事之初,秦王還未曾想得過多,檢查了殿內沒有其他古怪之處后,他只當是宮人有新來的不懂事,便叫了宮人來問,然而一問才得知在他出門的間隙里并未有宮人進殿收拾過。
之后又陸續(xù)發(fā)生了幾回差不多的事情,他人在攬明殿時風平浪靜,出去一趟回來就總能看到些礙眼的不對勁,說大也沒什么損失,說小呢卻又像是鬧了鬼。
秦王可不相信石沒羽死了都還忠心耿耿回來給他收拾屋子——雖然應津亭不承認,但秦王并不覺得石沒羽還有活著的可能,相比之下他較為想不通的是應津亭為何要引石沒羽一同南下后殺了他,難道只是為了讓他這個秦王身邊失去一個近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