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作畫的能耐,是需要擅于細致入微觀察的。
那么,云清曉這會兒……或許是認出了阿七。
那日宮宴刺殺雖然情況緊迫,但越是緊迫往往注意力越集中,云清曉和匕首相向的刺客對視過,下意識記住了對方的特征并且在重逢時認了出來,并不奇怪。
應津亭想,是自己疏忽了。
這下解釋起來就麻煩了。
而且,誤會才有解釋的余地,可當日阿七刺殺云清曉并不算什么誤會。
難道應津亭要跟云清曉解釋說——那日本來只是想弄傷你,其實沒想殺你,事到臨頭我突然還不忍心傷你了,所以看在我給你擋了刀的份上,就不要計較我策劃對你的行刺以及受傷之后還借此占你報恩的便宜了吧……?
那應津亭懷疑但凡云清曉手里有把刀,都能直接捅他一下。
不過小少爺可能最終還是狠不下心,真刀子落不下來,只嘴上估計能殺他千百遍……可別到時候在系統的強制下,他應津亭死于莫名其妙的zisha了,那就貽笑大方了。
當下不好解釋,所以應津亭難得有了逃避心態,覺得樂觀一點想,說不定云清曉并沒有認出阿七、就算懷疑也沒確定,畢竟當時的蒙面黑衣人是個“男人”……所以最好不要讓云清曉知道阿七會變聲。
就算云清曉已經確定了阿七就是紫薇殿那個刺客,但眼下也不是處置這事兒的時候。
總而言之,先當無事發生吧。
應津亭輕咳了一聲,強行太平道:“別擔心,我真沒打算對你做什么,你就當看個熱鬧,隨我一同去瞧瞧吧,瞧完了我就怎么把你帶來的,又好好把你送回去。走吧。”
打又打不過,還坐在人家馬背上,云清曉能怎么辦,只能繼續一聲不吭了。
雖然今晚出城看煙火是個幌子,但其實陵江邊上的確有放煙火的,岸邊此時還挺熱鬧。
應津亭把馬拴在了即將出林子的一棵樹上,然后帶著云清曉,和幾個影衛一起避著人、悄無聲息地上了岸邊最角落、大半船身隱在陰影里的一艘船。
云清曉被應津亭摟著腰行動,沒那功夫尋思這算不算是應津亭占他便宜,只是想著……所以應津亭應該是會武功吧?
難怪之前紫薇殿刺殺面前,人家能不動如山呢,敢情壓根就沒怕,反正實在不行大不了不演了,又死不了。
云清曉心里哼哼唧唧,面上都不正眼瞧應津亭一眼。
上了船,一行人進了船艙,影衛們把大網里的石沒羽拆了出來、又用繩索分別綁了手腳,最后扔在地上。
同時船艙內另一扇門緩緩打開,一個坐著輪椅、頭發花白、眉目深沉的老婦人從里面出來了,后面幫忙推輪椅的年輕女子一身簡練的素衣,和剛從樹林里過來的影衛們穿著不一樣,但氣質相仿。
“封前輩。”影衛們規規矩矩對輪椅上的老婦人喊道。
應津亭也微微垂首:“封前輩。”
輪椅上的封前輩點了點頭,看了眼地上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指了指桌上的茶壺:“勞煩,幫我把他潑醒。”
那大網上的毒粉霸道,一沾即暈,但也好解,遇水即散,只是初醒時仍然會留有四肢無力的后遺癥罷了。
阿六聞聲上前,打開茶壺上方的蓋子,然后對著石沒羽的臉整壺倒了下去。
石沒羽眉頭皺了皺,似是馬上要醒來了。
趁著這期間,封前輩看向應津亭身邊一臉“誰都看不到我”的云清曉,笑了笑:“津亭,這位小友是誰啊?”
云清曉本來在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但見對方向自己一笑,他也忍不住笑了下,大概是這位封前輩和他祖母年紀相仿的緣故吧,老人家身上似乎有些相似的和藹可親。
“我朋友,帶他來瞧個熱鬧。”應津亭說得好像現在船艙里馬上要開臺唱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