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艾卅就拿了行李箱收拾,童寬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動,陳艾卅余光里還能看到他坐在了那只臟襪子上,直到把必要的衣服都收拾完了,童寬還跟個石膏人似的定在那里,陳艾卅大步走到客廳,把那些臟衣服、臟褲子都拿了起來,用力扯出了童寬坐著的襪子,又撿起了那只在地上的,統統扔進了洗衣機之后,倒上了洗衣液啟動。
“以后你自己記得洗衣服。”陳艾卅說。
童寬還是直愣愣地看著地板,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陳艾卅拎著行李箱就走了,當天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在家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躺倒在床上的時候,陳艾卅眼眶有點發熱,他覺得剛出來的的那個地方,已經不能被稱作是“家”了。
睡著前,陳艾卅關閉了互相查看朋友圈的權限,卻沒刪好友,雖然之后再沒說過話,但直到今天,他們還在對方的通訊錄中。
“哦……”老警察就說了一個字,給了旁邊個警察使了個眼色,“那我們走了,謝謝你的配合,陳先生。”
“等等。”陳艾卅脫口而出。
老警察望過來的眼睛里有疑問,也有意料之中。“還有什么事嗎?”
陳艾卅沒說話,他剛剛已經把分手原因和老警察說了,但人好像不打算回答自己的問題。
“是要了解怎么獲取理賠嗎?”老警察說,“意外失聯兩年確認身故,然后再去問保險公司。”
“不是,”陳艾卅說得有點著急,“他是在哪里失蹤的?”
老警察的眼睛里露出了些安慰,好像就在等他問出來,“在一個伐木轉保護的林子里。”
伐轉保森林……陳艾卅心里一個咯噔,這是自己和童寬說過的。
陳艾卅研三的時候,童寬研一,他倆是在童寬勤工儉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陳艾卅還是學生會外聯部的部長。陳艾卅記得那天他剛帶隊參加完一個企業的公益活動回來,一路口渴得不行,跑到教育超市里就在收銀臺這拿了瓶水要付款,但那臺儀器怎么都識別不了自己的校園卡,微信二維碼也卡了,陳艾卅本來想算了,再忍忍到宿舍就好了,沒想到當時在那做收銀員的童寬拿出了自己的校園卡刷上了,遞過水來的時候還笑了下。
“請你喝吧,看你快要渴死了。”童寬有一顆虎牙,笑的時候會露出來。
陳艾卅拿過來的時候愣了了兩秒,才說了聲謝謝,他又跟童寬說加個好友吧,把錢轉給他,他說不用,一瓶水還是請得起的,解渴了就行。雖然童寬到底沒收陳艾卅轉過來的錢,但兩人還是加上了好友。
四百萬的理賠、伐轉保森林、童寬笑著的樣子。
陳艾卅突然覺得有點睜不開眼睛,他問那兩個警察,聲音有點不穩,“72小時,生還的可能性多大?”
老警察看著陳艾卅,躊躇了一秒,“兩到三成。”
“72小時后呢?”
“很難說。”
陳艾卅拿起了那張保單復印件,又問:“這張可以留給我嗎?”
“可以。”
“麻煩您把他最后失聯的地方告訴我。”
兩位警察都沒有說話。
“童寬沒有別的親人了,我得去找他。”
是怎么送走兩位警察的,陳艾卅已經不記得了,有意識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座位上,打開了郵箱,剛打下dearaaron的時候,他猶豫了幾秒,一封簡短的辭職信很快完成了,輸入了市場總經理的郵箱,直接點了發送。一分鐘后,陳艾卅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issac,剛剛你還在分享下半年的銷售計劃,怎么那么突然,能說說為什么嗎?”
“實在抱歉aaron,家里有件非常緊急的事,我需要出趟遠門。”
“我的意思是,為什么不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