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晤掃了一眼工作室,解釋說:“以后忙不開的時候我會提前告訴你,這次抱歉。”
這很符合楊如晤一貫的作風,很坦然也很為他人著想。
宣贏又往椅子里一仰,直言道:“還有以后嗎?我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忍下去。”
楊如晤倚在桌面,腿部筆直地撐在地面,微微側身道:“你可以,如果忍不下去,在叔父提議時你就不會同意。”
所謂心結,需得對癥下藥還能好得快,過程或許痛不欲生,但近日的松弛感給了宣贏很大的勇氣。
他甚至幻想有朝一日恢復正常生活,再也不需要藥物維持,也不需要忌口,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其實他很明白這些松弛感絕大數也是藥物帶來的作用,也是這些藥物帶來的勇氣與內心真實的不甘心融為一體,促使他去面對趙林雁。
“楊如晤,我很害怕。”宣贏坦言道,“我一點都不喜歡,可是我不能不去。”
楊如晤觀察入微:“不用怕,沒人逼你做什么。”
“那如果我跟賀此勤再發生爭執。”宣贏仍沒有放棄讓楊如晤全身心地站在他陣營里的念頭,“你會幫我還是幫他?”
在宣贏所處的圈子里,沈家人也好,天星工作室也好,幾乎所有人都會順著他的心意來,唯有楊如晤屢次駁回他的需求。
就如這次,楊如晤先是避而不談,反而指著桌上那只白色瓷盤,問他剛才吃了什么。
宣贏說不清為什么,自己竟然隱隱期待楊如晤大概率會帶有反駁的回復,他瞥向瓷盤,說:“冰激凌蛋糕,冰箱里還有,你要吃自己去取。”
楊如晤搖頭,說他不吃。
宣贏不死心地注視著他,他們的目光在燈光下交纏半晌,楊如晤突然一笑,這才回答他:“你有前科,是否要幫你,我得慎重考慮。”
聽完楊如晤這句話,宣贏暗自感嘆自己長進不少,若是以前,他必定得陰陽怪氣楊如晤幾句,如今一聽,反倒發自內心地想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是明白人際交流的彎彎繞繞,楊如晤更是其中佼佼者,而宣贏就從這種稀松平常的言辭里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種不以遺憾與惋惜來表達的肯定,即使知道他身患疾病,楊如晤從來不做任何施舍般的救濟,以前如何現在就如何,雖然言辭可能捎帶苛責,但依然坦誠待他。
二人離開天星工作室,一同前往賀家。
回到歡喜園,進入客廳,趙林雁過來:“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晚?我們沒等你們,留好飯了,就你倆了,快洗手吃飯吧。”
賀成棟恰好也從在下樓,手里抱著一只精致的小木盒,向餐廳方向示意:“快吃飯去,涼了自己熱一下。”
宣贏覺得哪里不對勁,本以為再次回到賀家,他還得聽趙林雁一些沒什么營養的關切,沒想到趙林雁似乎變了許多,她不再扮演愧疚的母親,也不再絮叨,催完他們吃飯,就坐客廳去看電視了。
在餐廳落座,宣贏握著筷子,幾次狐疑地去看趙林雁,電視里放的是一部懸疑片,那位美麗的母親看的津津有味。
“吃飯,看什么呢?”楊如晤提醒道。
宣贏回神,皺了下眉,低頭吃飯。
用飯時長在宣贏吃飯極慢的影響下被拉的很長,楊如晤用餐結束后并未離席,他們依然按照之前的位置坐,彼此座位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