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手上的生意那么多,分些給庭哥兒又怎么了?要我說,走河道那些買賣交給庭哥兒準(zhǔn)行。”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想到不要想,這可是他們要留給女兒的。“母親,這通商的生意可不是我的,我不過是幫著媳婦兒打理一下。再說,二弟可沒這本事接手這生意。”
“大哥怎么知道弟弟不行。”
南宮君燁看向走進(jìn)屋子的弟弟,也不惱,好脾氣地問他“你可知這生意要與朝廷的漕運(yùn)司郎中打交道,你能嗎?”
南宮君庭自然不能,他如何認(rèn)得那朝廷的正五品官員。“若是大哥肯引薦,我自然就能。”
“哦,那倒是不巧了,為兄不打算為你引薦。”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屋內(nèi)的老夫人和南宮君庭都給氣了個仰倒。
“說來說去,你就是把持這祖宗基業(yè),不肯給庭哥兒機(jī)會。”
“這家業(yè)是父親全權(quán)交付于我的,而不是交付給二弟的。母親,您要的不是屬于公中的,而是屬于兒子的。”
“什么你的,這些都是南宮家的。”南宮君庭憤憤不平地說道。
南宮君庭壓根兒不搭理他,這眼看著就快到午膳了,他可不想留在這兒看他們母慈子孝,“二弟來了,就多陪陪母親。至于你的賭銀,我先幫你付了,就當(dāng)預(yù)支你往后幾個月的月銀了。”
南宮老夫人聞言氣的將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南宮君燁,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回答她的是南宮君燁那無聲的背影。
荊嬤嬤換了杯茶端上來,“老夫人,您消消氣,大爺也就是說說,怎么會不管二爺呢。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這話是安慰,也是給南宮老夫人一個臺階下。其實(shí),大家心里都清楚,大爺這么說,就一定會這么做。
要不要搬個家?
南宮君燁回府以后,休整了兩天就帶著女兒去了自家的茶山。臨安盛產(chǎn)龍井等綠茶,這些茶山是他們南宮家的立家之本。做茶商,可不能只懂買賣,自己要識茶、懂茶才行。
茶葉種植可不像糧食,這茶樹比較吃肥,對土地的透氣、排水都有要求。選的地不好,種出的茶葉品質(zhì)就不行,不好的茶葉是賣不去的。
臨安這邊有許多的丘陵看起來都能種茶,但是這產(chǎn)出的茶葉品質(zhì)區(qū)別卻很大,茶樹一般需要三到五年才能開始采摘,若是選的地方不好,就是浪費(fèi)了這年的時間。
南宮君燁買茶山,不圖便宜,只圖品質(zhì),他出手買的至少都是五年以上樹齡的茶山,因?yàn)檫@些茶樹的品質(zhì)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了。茶樹的產(chǎn)量一般會在五到十年間穩(wěn)定,十年以后才是真正的豐收期。到如今這臨安七成的好茶山都被他拿到手了,若是還要再買,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些新茶山了。
別覺得當(dāng)茶商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說綠茶吧,當(dāng)年的新茶最好,若是當(dāng)年賣不完到了來年就成了陳茶,這價格起碼要折個小半,要是遇到豐產(chǎn)的年份,這陳茶說不得要價格腰斬,第二年若是還賣不完,第三年就基本賣不起價格了。
“囡囡,可知為父為何一直在買茶山。”
南宮云辭看著郁郁蔥蔥的茶山,山間有莊戶正在勞作,“父親打通了南邊的漕運(yùn),我南宮家的茶可賣去這五省四十八城,若是手里沒貨,便只能從別處采購,這利差小了不說,說不得還要被人算計(jì)。”
若是簽了契約,到時間卻交不出貨,這生意也就沒了下次了,不僅要賠上違約的銀子,還要丟掉日后的買賣。想要做大,那就必須有本事保證貨源。
南宮云辭跟著父親看著這臨安的茶商起起伏伏,前有李家為了交貨多付了三倍的銀子從別家采買茶葉,后有王家買了一堆茶山卻賣不出茶葉,最后又為了搭救家中不肖子孫將茶山低價掉了。
做生意,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李家當(dāng)年若非仗著自家女兒是府城同知的妾,太過跋扈,也不會沒有朋友愿意搭把手幫他們度過難關(guān)。王家原有的茶葉都不能年年順利賣出去,卻貪心的想要拿下茶葉的定價權(quán),不然也不會激進(jìn)地買那般多的茶山,陳茶無市,制茶卻有成本,連年如此,可不是就會入不敷出了。
眼下的齊國,可不太平,京都的事尚未結(jié)束,九皇子未必就會輸。自古以來,最殘酷的事情之一就是奪嫡之爭,齊武帝是個壽數(shù)超長的皇帝,又喜歡廣納后宮,兒子多了,爭的人也就多了。
這些年來,每年都有皇子因?yàn)橹\逆被殺,是不是謀逆,他們這些尋常老百姓也不知道。但是殺到如今,僅存的幾個皇子中,也就三四位的年級適合那皇位了。要他說,最幸運(yùn)的當(dāng)屬那幾個年級小的皇子,因?yàn)闊o論誰即位都會善待于他們。
因著世道不太平,他們才需要更謹(jǐn)慎,按理說他們南宮家的茶葉是有本事去爭一爭那皇商的資格的,但是何必為了那點(diǎn)名頭卷進(jìn)血雨腥風(fēng)的奪嫡之爭呢。商戶入局,九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