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主動要求上街采買,希望能借此逃過一劫。就這樣挑挑揀揀磨了半天,直到正午才回到宅里。回去她就鑽到灶臺底下,抓把鍋沿灰抹在了臉上。
如意一把將她扯了出來:“別抹了,爹讓你過去伺候呢。”潘金蓮只好又去洗臉,洗完了又換上艷色衣服。如意急得直叫喚:“你怎么又扮上了,爹已經等不及了。”
張大戶正扒著炕邊咳嗽呢,見她進來只是招招手。如意連忙過去捶背:“爹,人已經給您帶來了,您老慢慢享用吧。小的去給您望風,有什么就來稟報。”說完狠狠剜了一眼。
潘金蓮手足無措地立在一邊,不知道是進還是退。張大戶咳完就命令:“先把衣服脫了,讓我看一下皮子。”大冷天竟讓她在地上脫衣服,這老東西還是不是人啊?
潘金蓮自然不敢違抗,只好慢吞吞地解著紐扣。張大戶有點惱火:“還磨蹭什么?快點脫呀!”她正準備把裙子拉掉,如意慌慌張張跑來報告:“爹,娘回來了,已經進了二門了。”
張大戶一聽連忙下炕,連滾帶爬從后門溜了。俗話說:“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主子要是惦上誰了,那你怎么都逃不掉。那天家主婆剛剛出門,張大戶又找了過來。
張大戶比她想像的還要老,頭發、鬍子白了不算,連yinmao都是灰的。臉上、身上是皺紋累累,脖子跟火雞似的,動一下兩邊直晃蕩。一嘴牙已經掉光了,一癟一癟的特別瘆人。
這回潘金蓮沒有磨蹭,上了床就躺了下來。結果張大戶還不滿意,讓她替自己咂一下。潘金蓮明顯不懂:“咂什么?”張大戶指著那個東西說:“你把它咂起來啊。”
潘金蓮剛靠上去,就“哇”地吐了。那東西又腥又騷,她實在下不了口。張大戶一點不同情,抓住頭發按了下去。可惜啊,他們努力了半個時辰,也沒有把東西扶直。最后張大戶用手指一陣亂捅,就這樣把她的初紅給奪了。
事后潘金蓮躺了半天,心里是無限憤懣。窗外有株紅梅開得正歡,那花瓣艷得讓人揪心。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枯黑老朽的枝干。難道這就是自己的未來嗎?一輩子就陪著這個糟老頭子?
后來張大戶又來過幾次,有一回好像還成功了。這可把他高興壞了,要潘金蓮給他生個兒子,生了就讓她做二房。張大戶不但沒有兒子,連女兒都沒有一枚。
這要歸功于那個臭老婆子,她自己不會生也就罷了,還不讓打點野食。張大戶一輩子都在抗爭,丫頭、僕婦偷了十幾個,可還是沒整出一兒半女。眼下他是枯木逢春了,希望潘金蓮能建立奇功。
潘金蓮最會把握機會了,當即要求調到上房,說什么要去伺候娘。張大戶一聽連連擺手:“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到她身邊還有活路嗎?”潘金蓮還不甘心:“小的不想當燒火丫頭,整天灰頭土臉的,連件乾凈衣服都穿不了。”
張大戶也很無奈:“現在只能這樣了。回頭我吩咐如意,重活累活不要你干了。”潘金蓮狠狠擰了一把:“你這老東西真是沒用,她有什么可怕的?”
儘管她行事詭秘,但還是走漏了風聲。具體是誰洩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潘金蓮行事張狂,剛與主子刮上就不安分了。再加人衣著打扮完全變了,眾人猜也猜得出來。
這回家主婆沒打也沒罵,反而要幫她找個好人家,說不能耽誤她的終身大事。潘金蓮不敢胡亂答應,只是一個勁地表忠心。說小的只想伺候主子,什么人都不想嫁。
家主婆依舊笑笑的,一臉的佛相:“哪能呢。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能一輩子當個燒火丫頭吧?”潘金蓮只好發問了:“娘要把小的嫁給誰呀?”
家主婆高聲說道:“也不是什么外人,就是紫石街的武大郎。這武大本本分分的,是個過日子的人,嫁給他算你有福了。”潘金蓮有點擔心:“這個武大有多大年紀?”
家主婆脆聲答道:“也不算大,才三十出頭,正值壯年。”潘金蓮繼續打聽:“那他娶過妻室嗎?”家主婆也沒有隱瞞:“之前娶過一個。沒幾年就生病死了,后來就一直沒找。現在縣前賣炊餅,家道還算殷實。”
張大戶不停地擠眼努嘴,意思是別聽她忽悠,可潘金蓮絲毫不為所動。不管怎樣,當個堂堂正正的老婆,總比偷偷摸摸要強吧。他既不能給自己名分,也不能給自己實惠,跟他能有什么奔頭?萬一激怒了家主婆,到時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那個武大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再差也是一個男人吧。現在她也不想出人頭地了,只求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關鍵是家主婆已經容不下她了,真要抗爭只會死得更慘。
第二天傍晚,家主婆親自把她押上花轎。臨走前還流了幾滴眼淚,說什么處出感情了。可她不但把月錢扣了,連件舊衣服都不肯給,說武大家已經治齊了。
直到這時候,她才覺得不妙,可外面已經吹吹打打了。潘金蓮也有一套新嫁衣,那紅紅火火的顏色,多少沖淡了一點憂慮。只有張大戶在不停地跺腳,好一塊嫩羊肉啊,竟然掉進了狗嘴里。
該有的禮節也都齊了,這樣她的心也就踏實了。等到鬧房的人都走了,有人拿秤桿挑開了蓋頭。她左看右看也沒尋到夫君,只有一個小矬子在眼前蹦跶。
潘金蓮也沒在意,以為是鬧房的:“你是誰家孩子?天都晚了,還不趕緊回去睡覺。”小矬子色瞇瞇地說:“大娘子,我是你相公啊。”潘金蓮“啊”地一聲驚叫:“你就是那個武大郎?”武大“嗖”地跳到了炕上:“是啊。”
這武大三分像猴,七分像鬼,根本沒個人樣。身高還不到三尺,站起來像口袋,躺下了像水桶。眼睛就跟沒長似的,只有一道小肉縫。鼻孔往上翻著,鼻毛全刺在外面。
兩條腿又短又粗,就像被鋸了半截,搞不清是大腿,還是小腿。皮膚更是又粗又黑,跟枯樹皮似的。難道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好姻緣?跟這種丑八怪還不如死掉算了。
武大還挺內行,上來就把要害部位掐住了,那意思就想上了。潘金蓮猛地掰開爪子,狠狠扔到了地上。就這樣武大還不罷手,一縱三跳又撲了過來。她一腳踹在了腰上,疼得武大半天爬不動。最后扯了一捆稻草,在鍋門口蜷了一夜。
那一夜潘金蓮也沒睡著,一個人“嗚嗚”哭到了天亮。到現在她才知道家主婆的陰險,這種懲罰比賣還要惡毒。她恨張大戶,更恨那個死不掉的家主婆,而這一切早遲都要清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