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中央的池水再度泛起漣漪,粼粼波光在青翠的琉璃瓦上淌過,整個宮殿都被那抹綠色照亮,珀西的神殿里沒有陽光也能如此明亮,全都得益于那些精致美麗的琉璃晶石。
池水拍打在珀西的身體上,像是尖銳又柔軟的毛刷,掃過身體時帶起一陣刺癢,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鎖骨下方的大片皮膚都泛著不正常的粉紅,就像真的被用力刷洗過。
珀西突然想起幼時的你,因為貪玩沾惹滿身的污穢,他用滌神河的水為你清洗身體,你卻總是被池水燙得渾身是傷,每次洗澡都哭得驚天動地。
手心殘留著某種柔軟的觸感,珀西有些恍惚,似乎不久前他才撫摸過你的頭,你的發絲蹭過他的手心……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來過,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身體的黏膩感漸漸消失,珀西應該起身穿衣了,可他仍舊深陷在某種無法形容的愧疚中,他看著眼前巨大而空曠的神殿,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他親自挑選,只為讓你在沒有陽光的地方也能視物。
珀西無疑是愛你的。
神的一生漫長而孤獨,在父母相繼離世之后,他擁有的、唯一與他最親密的人,便只有你了。
他抬頭看向空中漂浮的云霧,在那些滌神池水蒸騰出的霧氣中,混雜著一縷極細的黑色絲線,它勾住珀西的小拇指,就像你第一次生出手指時一樣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指。
那根稀薄的線輕盈地飄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斷,可珀西卻沒有著急地扯下它,他的視線在神袍和細線之間來回,他想起夢神的話,夢神讓他脫下神袍,只有那樣他才能自由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珀西的面具冰冷死寂,可他的心卻如驚濤駭浪。
他居然真的在思考神位和你,究竟哪一個更重要。
珀西長久地凝視那根細瘦的線,然后他重新站了起來,像往常那樣走出水池,任由白霧包裹他的身體,神袍重新凝聚,純潔得沒有一絲雜質。
珀西正了正臉上的面具,沒有躺回床上休息,他決定去找生命之神拉克西斯。
她一定知道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
——
不同于珀西的焦頭爛額,你在神界的生活一如既往地美好,白天四處作亂,晚上回到神殿里騷擾珀西。
你身上似乎天生帶有搗蛋因子,每到一處都鬧得雞飛狗跳。
你見不到珀西,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珀西一向敏銳,本以為他很快就會因為yin夢的事找上你,可他不知是不是因為處理太多公務變笨了,竟這么久都沒有發現你留在他手上的祟角殘肢。
又或許,他已經知道了。
你回憶起兩日前,珀西在夢中抱著你,輕聲呢喃你的名字;當他清醒地泡在滌神池中時,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卻沒有一把扯斷那根絲線,他的目光長久地落在它身上、落在了你眼里。
你們隔著面具,隔著細細的線、寬闊的河,隔著宮殿的墻壁和床頭的帷幔,沉默地對望許久。
但,你們仍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你和珀西在夢中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