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面嗎。”伊茲看向地底。
“對?!卑挚说路砰_他的手,伊茲順勢蹲了下去,把手放在地板上,調動“雙眼”透過巖層到達那灼燒滾燙之地,“看見”了那包裹于巖漿之中的生命體。
他專注地看著那個看著猶如玄武巖一般漆黑沉寂的生命體,沒有發現,艾沃克德也專注地看著他,不過那眼神里帶的更多是審視,就像是透過他在回憶什么,觀測什么。
這個宇宙充滿了祂們的存在,人類不是這里的主人,亦非未來的主人,更不是唯一存在的生命與意義。猶格索托斯是門,亦是門扉,更是鑰匙,祂是知曉并聯通無限時空中一切存在的存在,亦或者說祂本就是無限時空本身。祂知曉祂們從何處沉眠,也知曉祂們在何處依然行動,祂更知曉祂們將要如何動作。人類局限于時空之中,那便是局限于祂之中,人類即便通過祂們掠過的風聲、祂們踏足過的大地、祂們安眠的一隅,管中窺豹般窺探到了祂們的一角,也永遠無法理解其存在的,正如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但事實確是,哪怕知曉自己只能透過局限的管道看向無邊世界,人類也往往高傲自大,不可一世,自比為萬物之靈長。奈亞拉托提普認為這極其可笑,樂衷于看他們在傲慢中自我毀滅的絕望,同時也是唯一能理解這種絕望的存在,而猶格索托斯則是從來不置評論。
畢竟人類并非唯一。宇宙何其廣闊,時空多么浩瀚,在無數星球、無數空間、無數時間,祂看見過無數如人類一般的傲慢種族,就像黑暗森林里搓出一點小火花便自認為自己照亮了整篇森林的孩童,最后結局不外乎被黑暗吞噬同化,變得面目全非,極少能永遠真的保持原貌。
猶格索托斯是樂于見到這個過程的,祂觀測所有,從不主動干預,是因為生命的精彩本就不需要干預,哪怕祂早已知曉其結局。
莎布尼古拉斯是知道這一點的,因為祂是最沉溺于生命之美的,而祂本身也是美的化身。
所以,當奈亞拉托提普將伊茲惡意導向失控的方向,等著看祂笑話時,猶格并沒有伊茲想的那么生氣。
不然也不會讓他在外面玩那么久,而自己則僅僅利用戴望舒暗中引導這么迂回的方式。
只是這具化身,是啊,這具化身。
能做到自由無拘束地在各方走動的只有奈亞,阿撒托斯冕下給了祂如此殊榮。猶格想要讓束縛減輕,只有降低化身里高維存在的影響,也因此這具化身有太多不完美,甚至會被外界影響產生性格、情緒。
就像現在,祂伸手,打算在這伊茲看向自己剝離的記憶的那一刻就將其捏暈,失去的可以重新塑造,祂能利用對方心中對祂舊存的情感完美操作。一次失控就足夠了,猶格索托斯不會容忍犯下
“幼時,隔著屏幕見到你的殘影,我就知道我要走我父母的老路。”
宇宙奇點區是人類高新研究園所在地,但這里的邊緣地帶人卻很少。可時間往后倒不過萬年,這里其實還是人聲鼎沸的新區。當年在科研委員會的支持下,聯邦野心十足地想要擴大研究園范圍,向外擴展個幾千光年,將奇點區剩下的兩個星系都畫上版圖。
但可惜,一個意外打破了這個發展計劃,在邊緣區,他們發現了一個奇異的能量體。
只說能量體,是因為人類到現在也沒有探明,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生命意識,當然大部分人都覺得沒有,因為那如光球般的能量體所含能量過于巨大,其運行又符合熵增定律,不可能是生物,而后期長期的研究也證明似乎確實是這樣。
所以,能夠觀測、能夠記錄,但無法捕獲、無法解析、無法理解。
開始時委員會還十分興奮,躍躍欲試,畢竟人類發展至今,跨越寰宇,突破高維,宇宙的秘辛似乎已經所甚無幾,發展高峰一過,便會迎來停滯,這團暫時無法理解的事物也許會是一個新突破。
但事與愿違,上萬年,許多研究員在此駐足,人類早已擺脫了死亡的束縛,上萬年的研究雖然轉瞬即逝,但沒道理無所進展。直到在百年前,一對研究員冒險進入其內部再無消息后,委員會暫時結束了這個沒有盡頭的資源浪費工程,并明面上封鎖了這片區域。
所以,現在待在這里的,只有拿到了特別許可,堅持在這里研究的伊茲,那對消失在茫茫宇宙的研究員,正是他父母。
這其實并不容易,因為委員會幾乎已經放棄了這個課題,他能拿到的經費和設備資源少之又少,大概只能靠時間出成績。
不過剛好,時下人類最不缺的也就是時間了。
伊茲查看完例行觀測的機器人在天腦上記錄上的數據,閑得沒事跟納米透明窗外,距離自己不到幾萬公里的能量體說話。
“他們都說我真瘋了,浪費時間在你這個沒有解的課題上?!彼p聲說著,“不過說來好笑,現在誰還在意時間這種最不值錢的東西呢,我覺得值得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