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你沒什么事要說?”
蘇胭抬頭:“沒有,怎么啦?”
韓展言見她裝傻,搖搖頭:“今天門主帶回來的飯食,和以往不一樣,今天的是聚襄齋的飯。”
“現在有錢了,我給你們把伙食開好一些,不愿意?”蘇胭悶悶道。
“聚襄齋有一道菜,門主很喜歡,但是另外一家酒樓的菜更加平實,味美價格公道,門主以前都會去那里,今天門主是去赴約了吧。謝和璧?”韓展言說。
蘇胭知道瞞不過他,嘆息一口氣,以前她拒絕謝和璧的時候不覺得,今日到她被拒絕,她才知道什么叫難受、心傷。
這是比被刀劍捅了還難受的心情。
修士縱然可抵御山海,也抵御不了心中親近者的一句話、一個眼神。
蘇胭道:“你說,道侶和夫妻有什么區別?”
為什么一句話,謝和璧就不高興了呢?
韓展言抽了抽嘴角,也是,苕月門太窮了,他們滿門都沒考慮過終身大事,門主本人更是天天嚎著修士的宿命是孤獨。
畢竟是終身大事,韓展言觀察,謝和璧的確是個良人。
他說:“修士會有許多道侶,但只會有一個夫或妻,夫妻相愛,便不會有另外的道侶。他是向門主你要一個終生的許諾。”
“是嗎?”蘇胭想到謝和璧白天的神色,“只是要一個承諾?以他的修為,也需要這樣的安全感?”
韓展言正兒八經道:“門主,我是個魅修,但你可曾見過我胡亂發展男女關系?真正了解情的人,都會知道情的可怕,都會最真摯地對待它,而忽視情的人,最后無一例外,感受不到歡愉。”
世上有多少風流浪子,流連于花叢,最后,他們都會付出代價,一日日的重復那些早就重復過的歡愉并沒有任何意思,心,反而是空蕩的。
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立黃昏。這就是世上最深的懲罰。
韓展言也不認同蘇胭所說的,修士的宿命是孤獨,如果說那是宿命,那不如說是懲罰,因為修士心狠手辣只追求機緣,最后哪怕與天同壽,也只是孤家寡人。
反而是一些蜉蝣,一些凡人,能夠在短暫的生命中享受到一切情感。
蘇胭微微皺眉,立即放下手中機關,韓展言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微笑道:“門主,去吧。”
蘇胭回眸:“多謝。”
她要收回曾經一切的狹隘眼光和輕視,謝和璧的情,是值得尊重的,也是珍貴的,并不是登徒浪子。
如果謝和璧動用過真正不要臉的手段,蘇胭可以毫不費力地拒絕他,也根本不會動心,但是,謝和璧沒有,蘇胭正好吃軟不吃硬。
她從月下飛出苕月門,剛飛出去,就看見月色下站著的謝和璧。
蘇胭一溜煙飛到他面前,穩穩浮在空中:“謝遺光!”
謝和璧的聲音很克制:“嗯?”他似乎在等待,等待一個很早之前就想聽到的話。
蘇胭老臉一紅,仍然堅毅道:“我是否能請求你和我成婚?我為我之前的……”
“好。”謝和璧不等蘇胭說完,就接過她的話,他輕輕俯下身,親昵地吻了吻蘇胭的額角,又克制隱忍地分開,“胭胭,我能這么叫你嗎?只要你朝我走來一步就好。”
那九十九步,謝和璧都能走,他只需要蘇胭走來一步。
但這一步很重要,沒有這一步,謝和璧會死在卑微里。哪怕冰封自己,也不會復活成更卑微的囚徒。
月色清華,苕月門門內不時爆發出修士斗法的聲音,似乎是一些以為發現了寶藏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