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寺與尋常的寺不同,饒是夜里也有清修僧人。
而在羅漢塔中默聲誦經,輕敲木魚于午夜止住。
空余法師放下木魚,道:“昨日已過,你且回去歇息罷。”
沈聽肆雙手合十作揖,低聲應了聲。
剛踏出羅漢塔,身后又響起了沉沉的木魚與誦經聲。
沈聽肆腳步驟止,淡淡地轉頭看了眼身后的塔,黑眸烏泱泱地印著幾縷幽光。
十年如一日,日日祈禱、納福,卻仍舊沒放下執(zhí)念。
他微不可見地輕嗤,面無表情地朝著走下臺階,灰白的身影從月光中沐浴進黑暗。
回去禪院的小路有月光照耀,哪怕不用點燈也能看得很清楚。
墨灰的天,模糊的燈籠燭光照在石子路上,青年灰袍似霜雪,身后不緊不慢地跟著的女子猶如一抹幽魂。
她將分寸把持在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范圍。
沈聽肆提著燈籠,神情平淡,頭也沒回地朝著前方走著,似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跟著人。
直到走進了前往逐塋院的小道上,謝觀憐才發(fā)現(xiàn)一直跟著的人似乎不見了,周圍灰暗暗。
人跟丟了。
謝觀憐輕嘆一口氣,不打算再繼續(xù)往前。
她提著裙擺正欲轉身,卻驀然發(fā)現(xiàn)身后的臺階上立著一道頎長的灰白影,冷白的手上提著一盞已經滅了的燈籠。
也不知他是何時在站在的身后,在濃重shi霧的夜里,讓男人的黑影幽幽得像是雪化作的鬼魅。
勾引年輕佛子連喉結上的黑痣都在勾引……
謝觀憐被嚇得往后退了幾步,很快才反應過來這是她方才跟丟的沈聽肆。
沈聽肆望著眼前戴著帷帽女子。
戴帷帽的只有明德堂的人。
是謝觀憐。
謝觀憐如同并未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尾音帶了點怯生生的顫意:“你是誰?”
他沒回答,只淡淡地問:“為何跟著我?”
雖然在漆黑的雪夜里看不見他的臉,但她覺得他的嗓音過分的冷艷,顯得不近人情。
“悟因……”謝觀憐眨了眨眼,驀然捉裙朝著他奔去,聲線含著害怕地輕哽:“是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