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放眼整個迦南寺,很難找出比悟因法師,還符合娘子眼的佛子,故而每每哪怕是遠遠的看見悟因法師的背影,娘子也很難移動腳步。
家主將娘子送來迦南寺,這半年有人守著,她倒還裝得端莊柔善,現在只留幾人,簡直送狼進羊圈。
小霧心道不好后,果不其然聽見了步攆中的娘子摸著鬢上,語氣無辜地小聲驚呼,“啊——”
“夫君去世前送我的那支簪子好似丟了,這可如何是好……”謝觀憐急得快哭了,聲線柔柔的,像是一只小貓用爪子輕輕撓在掌心。
“娘子……”
謝觀憐打斷小霧的話,“你們先將我放下來,去幫我去祠里尋尋,小霧陪我。”
這半年她待人溫和,且甚少多事,所以身邊那些李府的人都對這位,年紀輕輕便守寡的娘子很是憐憫信任。
她們聞言并未多想,放下步攆,一人折身回去尋她方才所描述的簪子,而剩下的一人則與小霧一起陪在她身邊,進了一旁的小禪房中。
菱花窗牖半敞,戴上帷帽遮住面容的女子倚在窗邊,腰肢被勾勒出纖細的弧度,好似一掌就會被人握住這段。
她對面正對著蓮臺。
眼看周圍的聽完法會的人陸續散去,蓮臺上的青年佛子踱步而下,雪白的僧袍被風卷起如月下折梨花。
美,委實美得圣潔。
謝觀憐眨了眨眼,忽而轉頭對不遠處的守著的那人,柔聲道:“李嬤嬤怎還未回來,你去與她一起幫我尋吧。”
吳嬤嬤聞言面露遲疑,看著對面無害的娘子。
雖然娘子在寺中,但人多眼雜,萬一被不長眼的男子撞見,毀了娘子寡婦的名聲,她可擔當不起。
謝觀憐早知曉她不好打發,慢慢地垂下頭,低落的語氣隔著層層薄紗傳來,含著對亡夫的眷戀與傷情。
“那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若是連最后的念想也無了,還不如像婆婆說的那般,早早去陪夫君……”
話沒說完,吳嬤嬤便將她打斷,猶恐她生出輕生念頭。
“娘子稍等,奴這便去與李婆子一起找找……”
吳婆子說完又好生囑咐小霧照顧好娘子,然后才離開禪房,出去前還將門從外面拴上。
謝觀憐聽見栓門的聲音并未太在意,而是站起身,卷起素色廣袖露出纖細白凈的腕子。
身后的小霧一臉喪色,“娘子。”
謝觀憐轉頭,隔著帷帽的紗幔對她莞爾,柔聲道:“我去一炷香的時辰便回來,乖乖在里面等我。”
小霧無力地垂頭,期期艾艾地望著她:“娘子你要去哪里?”
謝觀憐蹬上窗沿,頭上戴的帷帽被風卷起,隱約露出藏在里面的絕艷面孔,如美艷的小蛇坐在從窗沿上,腔調含笑。
“當然是……去看看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