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庇捎谒老嗵^恐怖,與方寧一同宿在側(cè)殿的兩位婢子又怕又腿軟,忍不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抱在一起吐了。
方寧擰眉,拉著她們走得遠了些,提醒道:“你們別污染到尸體了,找兩個能抗事的太監(jiān),先把那婢子安置好。”
那兩個宮婢逃命似離開,只剩方寧一人在冷風中凌亂。
真的服了。
她是和睡神有什么仇怨嗎?一到晚上就不讓她睡覺啊。
她盯著那具殘破的尸體,想著這里是皇宮內(nèi)庭,若叫沈昱進來驗尸,恐怕會惹來朝野內(nèi)外的非議,為避免橫生枝節(jié),只能親自上陣了。
于是,她馬上讓剛才那兩個宮女準備驗尸的器具。
宮女辦事速度很快,片刻便同幾個小太監(jiān),騰挪出一間空屋,供方寧驗尸。
方寧命人打了四桶井水,將那宮女身上的臟污血塊一一沖刷,再歸攏好皮肉與內(nèi)臟,仔細與身體拼合后,才看清尸體皮膚表面有數(shù)十道巴掌大的抓痕,像是動物的偽爪,最深的那一道,直接從xiong膛貫穿到皮肚,約莫那些腸子也是這一下牽扯出來的。
皇后得知自己偏殿死了婢子,立刻命手下最機靈的宮女前來相幫。
那小宮女見方寧原地愣神,提醒道:“道長,這傷痕一看就是動物抓死的。深宮之中,是很難從外面跑進來動物的?;蛟S是宮內(nèi)養(yǎng)的動物所致。是不是不用再驗,直接去宮中飼養(yǎng)珍禽異獸的御錦園瞧瞧?”
方寧回憶起以往與沈昱驗尸時,他總是一副義正辭約的神情,與她道:“死者從不說假話,而驗尸者要做的是替他們說出他們想說的話,萬不可被旁人的提議輕易改變這一法則?!?/p>
“早呢。你看,尸體是大睜著的豎瞳。以往幾次死去的宮女太監(jiān)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情況?”方寧搖搖頭,仔細觀察尸體充血的雙眼。
宮女點頭道:“聽說是的。此前大理寺來的仵作也提及過這一奇怪之處,但后來又說是死前過于驚恐所致,便不了了之了?!?/p>
方寧思忖片刻,不以為然道:“未必吧。各種各樣死法的人我見得多了,從未見過豎瞳。何況還是扎堆的豎瞳。太巧了吧?;蕦m如此神奇嗎?”
宮女湊近方寧小聲道:“奴婢也覺得不對勁?;屎竽锬锊辉S底下人亂傳,但我們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是真的妖怪的妖。”
“雖說獸老成精的傳言自古就有,但也不必太過亂離怪神。”方寧忽然想起此前遇到的那個老婆婆,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一股虛浮之氣陡然而生。
她趕忙深呼口氣,對那女尸敬畏道:“你身上的傷實在太多,我無法分辨哪個才是致命傷口,只能剔骨驗尸。我沒有師兄操刀純熟高妙,但也不差,反正彼此都不容易。驗完后,我盡量給你復原。若有什么下手重的地方,哪兒塊肉給你整的更碎了,你多擔待,也希望你能指引我替你報仇雪恨?!?/p>
語罷,她左手一把細長小刀,右手提了把鑷子,左右開弓,從頭顱頂心、顖門骨、鼻梁骨再到兩肩、兩肊骨,xiong前龜子骨等,由上至下,一一剔出皮肉。
方寧一邊埋頭苦干,一邊對一旁的人道:“去拿一團棉球來,同時把熱水蒸上?!?/p>
小宮女雖不知其詳,但手腳分外麻利,等方寧把所有骨頭剔出來的同時,東西也都規(guī)整地放在了方寧眼前。
“謝了?!狈綄幠弥耷?,一點點擦起女尸的骨頭,“接下來,我邊說你邊記,不可有分毫缺失。”
小宮女點頭如搗蒜,一手一筆分外虔誠。
方寧見狀,想起了當時的沈昱與自己,心底生出些感慨來。
也不知若她真繼承了師兄的衣缽,陛下會不會把沈昱踹了,將自己做提點刑獄司呢。
哈哈。
算了,為官之道師兄可比自己強多了,術(shù)業(yè)有專攻,自己還是老實的研究玄學吧。
心里想著,她依次擦過女尸顱骨,認真辨別的每一處傷痕,“棉絮擦骨,遇傷損地方必定牽惹綿絲起。只要是傷口損了骨頭的地方,折斷處
會有芒刺且向里。這宮女生前遭受過毒打,顱骨,鼻梁,右肩、xiong腹,都有程度不一的毒打?!?/p>
那小宮女手里的筆一頓,按下不忍,問:“道長,你覺得是鬼魅作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