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想去,剛到蘇州時也曾親自登門拜訪,被管家請進偏廳等了半日,只等到了匆匆而來的大表哥羅成。聽說當年父親在蘇州公干時對母親一見鐘情,欲上門求娶,可祖父母自
詡詩書世家,瞧不起世代經商的外祖家,不許父親上門提親,雖然后來在父親的堅持下同意了婚事,可對外祖父一家還是沒有好臉色。外祖父硬氣,不想被人瞧不起,因此也漸漸減少了與母親的往來。
大表哥很是客氣,解釋說是去莊子收賬才來晚了,幾番留自己在家中小住一段時日,表兄妹之間好好親近親近。但榮茵和哥哥自小就沒有來過蘇州,也沒有見過母親的親人們,更沒有聽母親提起過,想來隔閡已深,外祖一家怕是不愿見到自己,榮茵也不想強求。
原本以為不會與外祖家再有任何往來,不想大表哥對自己照顧周到。聽說自己要在道觀禪修,親自幫自己打點好一切事宜,還派小廝長安隔三差五上山來看看,差些什么都能及時送來,榮茵心里充滿了感激。在這陌生的蘇州府,至少還有人關心自己,與表哥也漸漸親近起來。
回京前,大表哥曾特意到道觀找她說話,問她熟不熟悉家中的生意。
榮茵的祖父生前雖然有幾房妾室,可都沒有生下孩子,祖母就只生下了父親二叔還有一位姑姑。父親在世時,因身處官場多有不便,家中的生意就一直交給二叔打理,因此,榮茵對此一點都不知情。
見榮茵表情迷茫,羅成只能直說:“不瞞表妹,羅家這幾年在蘇州生意場上被一個外來的泰興商號擠兌得厲害,如今更是到了舉步維艱的境地。表哥今天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表哥多方打聽到,該商號的二當家是京城人士,姓榮。”
榮茵這才反應過來,大表哥懷疑這商號背后是榮家,這怎么可能!
“表哥,家中的鋪子和生意都是二叔在打理,可二叔不可能故意欺壓外祖父的鋪子……”榮羅兩家雖為姻親,早年卻互生齟齬,私下早就斷絕了往來,祖母至今言語中都還存著不滿,榮茵想到二叔冷硬的臉,對羅氏商號動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羅氏商號盤踞蘇州多年,父親在世時又嚴禁二叔借著自己的官威做生意,榮家祖上也沒有出過巨賈富商,斷不可能有這個能力,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
榮茵實在不愿兩家關系進一步惡化,于是又問:“大表哥,榮家在京城雖然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可是父親在世時不過四品府丞,且也沒有這個能力將手伸到南方來,你打聽到的這個消息屬實嗎?”
這也是羅成覺得蹊蹺的地方,泰興商號出現時間不過五載,卻橫行無忌,擴張極快,這背后定有官場勢力相護,榮茵說的極是,榮家自大姑父去世后,是不可能有能力做到的。
“表妹勿急,表哥也不確定就是你二叔,所以此次是想請表妹回京之后幫忙打聽打聽。只是……,若表妹為難,表哥另想他法。”
榮茵頷首,大表哥能想到的,她也猜到了,這個事恐怕不簡單,她一個閨閣女子,能做的也不多。雖然如此她還是答應了表哥盡量幫忙查查,她也不忍心讓祖父的一生心血付之東流。
刁奴刁奴
范媽媽面色微動,她雖是跟著夫人陪嫁過來的,但說到底也只是個仆人,有些事沒有資格說。
榮茵看出來了范媽媽的猶豫,便安慰道:“媽媽有話直說便是,您是母親的陪嫁,對母親忠心耿耿,又從小看著我和哥哥長大,沒有什么話是說不得的。”
范媽媽思索片刻,才開口:“姑娘也知道,之前大爺在時,府中的產業就在二爺手上,大爺不過偶爾過問;大爺去世后,大少爺還小,要專心讀書考取功名,產業的事就沒人過問了。府里就都默認產業由二爺打理,這幾年二爺充進公中的銀子越來越多,顯然就是一家之主,夫人如今不聞世事,老夫人也把中饋交給了二夫人負責。”
現在大房孤兒寡母的,都要靠著二房過活,二房的人在府里神氣得厲害,連下人都擠破了頭想去二房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