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
“現在?自然也還喜歡。”被問的人微微笑,“所以,離淵兄,每回看見你,真覺得不順眼。”
離淵對此不置一詞,看見微生弦他又能有多順眼。
離淵:“你喜歡,為什么不去要,為什么不去求?”
就在這里,一副知交好友的面孔,看著他么?
“你只說過一次。”離淵看著他,“后來,再也沒有明言過。”
“因為我非情之至者。”微生弦說。
“情之至者,生可以死,死可以生。我放下,是因為我從未想要得到過。”
“天地大道,蕓蕓眾生。牽掛它們,固然是一種德行。”微生弦說,“然而那些東西之于情愛,卻是一種雜念。偏偏,他什么都只要最好的。”
聽到這樣的話,離淵發現自己竟然輕輕地笑出來,他想起那個人。
那是一個什么都知道的人,這世上的一切他也都見過,甚至,在很早的時候,他已經全部失去過。
葉灼是只要最好的。他的劍要最好的,即使那是他奪來的,道要修最好的,即使靈山路上十死無生也沒有人得到過。能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他是不是也要最好的?如果他會要一顆心,是不是也只要最好的?
“若他會要一種情愛,也必定是至純至真,至情至性。而我不是。”一天星斗下,年輕道人的嗓音溫潤含笑,又像一聲輕輕的嘆息:“這樣的心捧給他,我覺得不好,他更不會要。所以,離淵兄,情之一字,對有些人,是情愛,對另一些人,卻只能是情劫。”
“情仇一起,或拿起,或放下,只有這兩條路可走。就如同劫數已至,或避劫,或應劫,別無他選。”
“那他呢。”離淵聽見自己問,“他會拿起還是放下?會避劫還是應劫?”
“那離淵兄你呢?”微生弦反問,“為何你也沒有去要,沒有去留?”
離淵想說,要過了,也留過了。
他的鱗是最好的,他的心或許也還不錯。但是那個人不想要的時候,還是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么?那覺得難過了要怎么辦?
可是那是葉灼。
葉灼不信天命,那他也不信。可是他想去信葉灼。
最后一子落下,這局棋就到此處。他落子無悔,留給那人想掀就掀。
“微生兄,我要走了。”離淵說,“就此別過。”
“要去哪里?”
——“西海。”
西海,天池。
極北的冷風尚未越過崇山峻嶺抵達此處,西海畔仍然草木青青。離淵站在連氏天池的山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