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灼陷在信香里的情狀,恐怕連葉灼自己都不清楚。
離淵最清楚。
最后葉灼哽了哽,他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用力咬著離淵的肩頭。他看見自己和離淵的頭發糾纏在一起散在寒潭水里,看見零星的飄雪落在皮膚上,落在他的睫毛上,雪片很快化成一點又一點斑斕的水珠,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被折起來,貼著離淵的身體。似乎還是個人。
就算是人形,內里也不是。人再怎么鍛體都鍛不出龍的身體。葉灼想知道自己的本命劍在哪里,可是他感知不到,龍離淵就在他身邊,他感應到的全是離淵。
他只能抓住離淵的手,扣緊他的手指,好像這樣就是抓到了水面的浮木一樣。
可是,那是么?
天道給龍族生出信香,是不是早知道要是沒有此物,任何種類都只想從龍的鉗制里逃開?
“離淵,你不能……”葉灼聽見自己的聲音根本連不成句,“你不能這樣。”
回答他的只有短促的、氣音般的笑聲。
“不能哪樣?我都能,你就該被我這樣。”離淵說。
“你好好想想,葉灼。”他說,“想想你該說什么。”
“要是你什么都想不起來。”他扣著葉灼的腰身又驀地撞了他,“你就專心一點,怎么樣?”
葉灼不覺得怎么樣。
這龍不是君子,也不是圣人,連人都不是,與混賬何異。
這樣還想聽人說好話,不可能。
離淵只覺得自己真是圣人。
到這時候他還順著葉灼。他還在想葉灼會不會痛,都已經被信香沖昏了頭腦,他想的還是葉灼。換成別的龍,葉灼能不能活著都不一定。
那里像葉灼,到這時候還想退,還想著掙扎。要是在平常的時候這人早就放棄了,今天可能是真的害怕了。
離淵就愛憐地親親他。他也想放輕一點,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直到最后葉灼整個人都沒力氣了,伏在他xiong前,還是不說那些他想聽的話。葉灼只會罵他。但是葉灼連罵人都不會,他只會說不行,不能,不要。
最后連這也說不出來了,只有虛弱的吐息,驀地失力的身體,被抵在寒潭的巖壁上。
雪下大了。離淵在紛紛的雪里又親了親他,葉灼累了,沒力氣掙扎,離淵也就會輕輕地哄他了。
但葉灼什么都想不起來。他只覺得思緒被撞成一片一片連不起來的碎片,離淵不可理喻。根本也不像龍了,他能感覺到離淵的心跳,現在都要和人差不多了。龍的心跳是海中暗流,該比這慢一點。
離淵還在親他。
細細密密地,雪落在他身上離淵就去吻掉那片雪花,手指輕輕地撫著他。他貼著離淵。很近,好像從來沒這么近過。
都在水里。
其實葉灼喜歡這樣寒涼的潭水,本來一切都該是這么清明。
像現在這樣就好,思緒不會變得混沌,也能看清落下來的雪花。葉灼就伏在離淵的肩上靜靜看飛雪落進寒潭湖面,回到水中。
離淵能感覺到這具漂亮的身體在自己懷里,在水中,好像慢慢地舒展開來。
“葉灼,你喜歡,對不對。”他又抵著葉灼的額頭和他說話,“你也喜歡和我在一起。我們可以永遠這樣。”
葉灼從未聽過這樣荒誕不經的話語。再說下去又會更過分了。他閉上眼,什么都不想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