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似是提起了一些興趣:“關于這對夫婦的生平,你們知道多少?”
在場四人里,陸歸荑對他們最為熟悉,想了想才道:“老板姓劉,其妻劉張氏,夫婦倆都已年過五旬,樂州本地人……”
原來,劉老板早年吃喝嫖賭,終日渾噩糊涂,直至劉宋氏初胎因他受驚滑落,險些一尸兩命,這才幡然悔悟,向人借本錢做起了燒餅買賣。因為這件事,劉宋氏多年未能再孕,后來終得一女,夫妻倆都將她當成了心頭肉,不僅送她念了私塾,還請老繡娘教了女兒刺繡手藝,三年前其女在小河村的一家繡坊做了繡娘,而后嫁給村里一個賣油郎,雖是家境不佳,但丈夫為人勤快老實,夫妻倆生活和睦,賣油郎每每進城,都要捎一壺好油給這對夫妻,他們的餅也就越做越香了。
“你們既然懷疑這對夫婦,可有派人尋找?”
“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柳玉娘苦笑道,“大大小小的客棧都找過,不見他們的蹤跡,城里也沒有能收留他們的親朋好友,或是趕在城門封禁前逃走了。”
話雖如此,她的眼睛卻望著裴霽,顯然疑心這兩人是落在了夜梟衛手里。
裴霽不置可否,目光從她們臉上一一掃過,忽然彎唇一笑,道:“我今夜來此,只為告知你們兩件事,首先——這對老夫婦,已于昨夜在家中被人殺害了。”
這話仿佛一塊巨石砸進水里,三姐妹神色皆變,陸歸荑忙問道:“是誰殺的?”
話音剛落,她又意識到了另一個重點,這對失蹤多日的老夫婦竟在家里遇害,究竟是兇手移尸換地,還是……他們從未離開呢?
裴霽并不急于回答,繼續道;“其次,魚兒已經入網了。”
三姐妹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齊齊心頭一凜!
明亮燭光下,裴霽將一張畫紙在她們面前展開,沉聲道:“此圖乃本地總捕楊釗親手所繪,就在個把時辰前……”
他幾乎是將報信衙役的話原樣轉述了一遍,三人聽后神情各異,陸歸荑自不必講,虞紅英跟柳玉娘的臉色都凝重起來,再看裴霽放在桌上的銅牌,更為駭然。
“此人武功甚是高強,以楊總捕的本領,竟非他三合之敵,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混進城里,必有所圖。”裴霽雖然在笑,殺意卻幾乎要滿溢出來,“楊總捕在交手間探其口風,他說是為了尋人索物,又留下這面銅牌,身份不言自明。”
這時候,脂粉也掩蓋不住虞紅英蒼白的臉色了,她顫聲道:“是在青龍灣犯案的劫賊,也是……馮盈的同黨。”
若真如此,眼下溫莨既死,馮盈大仇得報,這人要做的事只剩下了兩件——拿回被他們劫掠的貢寶,救回馮寶兒。
無論哪種目的,比起裴霽,散花樓更容易成為靶心。
一時之間,大堂里鴉雀無聲,此間只有四個人,虞紅英卻好似聽到了
楊釗手繪小像惟妙惟肖,經州衙里的畫匠連夜臨摹趕制,翌日一早,城里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通緝告示。
樂州城以搜捕逃犯為由戒嚴十日,百姓們從惶惶不安到怨言四起,這下好不容易有了些許松動,又見著了賊人面目,紛紛唾罵不已,而在漸復人聲的路邊茶攤內,大伙兒罵過了害人不得安生的狗賊,又說起另外兩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