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回了京市后,去了趟秋山。
江家在秋山上有一處房產,平日只有幾個打掃和管理的人,江謹騰是出院后搬進這里的,他現在喜歡清靜,住在這山間別墅,每日都能聞到新鮮的空氣,遠離世間煩擾,他最近身子好轉了許多。
得知小兒子來看望自己,他挺高興,讓人泡了茶,兩人二樓露臺坐著,看外面的山景。
“父親住這兒還習慣么?”
“習慣,這兒挺好的,一開始還怕一個人住寂寞,但其實和管家阿姨他們聊聊天兒也不錯,以前就是太忙了,從沒有這樣停下來閑聊的時刻?!?/p>
“待在以前那個家啊,總聽菁悠聒噪,她年輕時就爭強好勝,這么些年做我賢內助心里是有些怨言的,現在好了,我把江氏放手給她,她實現她的鴻圖志,我也成全了自己的逍遙夢?!?/p>
江謹騰呷了一口茶,感嘆,“本來還有諸多顧慮放不下,但經歷一趟生死關,現在完全釋懷了,真正松綁下來才發現整個人神清氣爽,真是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吶?!?/p>
江屹跟著勾了下唇,笑意不達眼底,“倒是沒想到父親說放下就放下,我還以為您一直很有野心?!?/p>
“年輕的時候誰沒野心,”江謹騰揮了下手,“我二十幾歲的時候,心里也只想著怎么在江氏更有話語權,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我才和柳家聯姻哎,都是年輕時候不懂事,不提了?!?/p>
江屹怎么沒聽懂江謹騰的欲言又止,他說不提,江屹卻沒識趣跳過這個話題。
“所以我母親您是真心喜歡?”江屹淡淡道,“既然選擇了權力,為什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心?喜歡一個人,難道就是要毀了她的前程嗎?”
江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話,也沒有這樣當面不留情地提起方若伊。
江謹騰短暫失語。
當年他去姑州出差,認識了舞團那位領舞,她是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他看她在臺上起舞翩翩,沒忍住要了她的聯系方式,兩人相處時他不忍切斷日后的接觸機會,就隱瞞了自己已婚的事實,后來情難自已,這話就更難說出口。
事情敗露的那天,她流淚的臉上滿是被欺騙的傷心與憎惡,他試著提出圈子里心照不宣的契約,卻被她厭惡地拒絕。
想到這些往事,江謹騰不住地嘆氣。
在兒子面前提起自己的過錯,他有些局促沒臉,“是我耽誤了小方。真是天意弄人啊,倘若早兩年遇見她,我就不會和柳家聯姻”
“不過福禍難說,如果當年她答應繼續留在我身邊,說不定會怎么被菁悠暗地為難?!?/p>
江屹心中冷笑,“您怎就不知,柳菁悠私下沒找過她麻煩?”
“年輕時我以為的菁悠雖好強,卻也知情達理溫柔賢淑,”江謹騰搖搖頭,“是后來看清一些事,才知道她的手段比許多人都要狠厲干脆?!?/p>
“現在想來,幸好小方帶你走了,否則你們娘倆不知會受多少苦?!?/p>
江屹不動聲色打量著江謹騰。
他是真的不知道,母親悲劇的罪魁禍首是柳菁悠?
江謹騰的言語神情中對方若伊的感情不像作假,既然如此,當年那場謀殺可能他真沒參與。
江屹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