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藺祝從容施禮,“所為何來?”
藺祝問出這話時,直面著的乃是現(xiàn)任道宗宗主,元泰。
元泰身側(cè),站著他那面目頗為憔悴的師弟,元嬰。
元嬰道人雖然在道宗平庸無奇,可畢竟是來過微雪宮一次的人,熟悉其中建筑,故而得以前來。
元泰拱手:“丹鼎宗無故缺席仙道大比,我等不久前還說起此事,不知何故。卻不料今日在此與藺宗主相遇——不知藺宗主你又為何在這微雪山門下?”
藺祝微笑:“走親訪友,偶然在此多留幾日,諸君也是如此么?”
元泰大笑:“藺宗主,莫講笑話了。這微雪宮都是一群無家可歸、來路不明的亡命之徒,修習(xí)邪道功法,以殺戮為業(yè),何來親,又何來友?——今日仙道眾人匡扶天道,討伐魔宮,你在此等候,莫不是早知此事,前來相助我等?”
“全然不知。”藺祝低頭,漫不經(jīng)心般輕撣衣袖:“依稀記得我與諸君入鬼門時,還與微雪宮人道友相稱,如今仙道大比一開,卻成了聚首討伐魔宮。其中變故,元泰真人能否為再下細細道來?”
“藺宗主,你莫不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成?”武宗宗主上前踏出一步,聲如洪鐘:“仙門大比如期舉行,各派齊聚,本該各展神通,切磋道法,鬼界虛境卻傳來消息,我等不得不出!這微雪宮狼子野心,倚仗武力,在虛境中馭使妖獸興風(fēng)作浪,不僅強搶寶物,更是絲毫不顧人界安危,大肆屠戮正道友人!如此邪道行徑,為天下人所不容!”
丹宗主手撫胡須,亦道:“昔日以道友相稱,直至今日釀成此災(zāi)禍,實是我等疏忽大意。如此狼子野心之門派,蟄伏十年,一朝露出嘴臉,真乃仙道心腹大患。恰逢仙道大比,各派齊至,虛境之中,道宗、主宗正率領(lǐng)諸門派與牽制微雪宮一干邪修,我等留在人間策應(yīng),自是該出山相助,直襲微雪宮老巢,斷其后路?!?/p>
“如此,真是觸目驚心。”藺祝道,“死了誰?”
聽他口徑,讓人覺得不善。但同樣的話,出發(fā)前剛向所有人說了,此時不妨再說一遍,以壯士氣。
元泰沉聲道:“虛境消息,我道宗前任宗主太清真人,就是慘死于那二宮主葉灼之手。我?guī)熖卣嫒?,師叔太寰真人,亦是不知所蹤?!?/p>
武宗宗主道:“別說在虛境了!我宗長老恂化,還有樓魁幾個師兄弟,去年正是因為些許恩怨慘死于那葉灼之手!一門師徒尸骨不留,這是何等邪道行徑!”
——于是上清山振臂一呼,四海門派盡皆呼應(yīng)。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來了。
守門的竟然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向與世無爭的丹鼎宗宗主,令人生出困惑。又想起,丹鼎宗聲稱在虛境中元氣大傷,閉門不見客,連仙道大比都沒參與,怎么反而跑這里來了?
來者中有鴻蒙派留守人間的太上長老,看到藺宗主身影,不由生出猶豫。他們鴻蒙派一向與丹鼎宗頗為交好,藺宗主也不和他們通氣,一聲不吭出現(xiàn)在這里,豈不是將鴻蒙派架于火上?真是該死!
藺宗主聽完了一席話。
“既如此,諸位都心如明鏡,我無話了?!碧A祝平靜道,“我自虛境而來,武宗兩位弟子聲稱保護我宗,實際在虛境大陣中貪功冒進,害我宗眾弟子陷入絕境,幸得葉二宮主援手才幸免于難。貴宗太寰、太素又為奪陣中寶物,聯(lián)手截殺葉二宮主,反而落敗。如今都是空口無憑,貴宗想說什么,便是什么吧?!?/p>
說著后退兩步,青色長卷法器在身后徐徐展開。
元泰看著他:“藺宗主執(zhí)意在此,恐怕是要陷丹鼎宗于不義啊?!?/p>
“義或不義,無處說了?!碧A祝輕嘆口氣,他身前,混沌琉璃般的微雪宮護山大陣剎那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