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過了多久,總之已走到湖畔。幽藍的、虛幻般的湖水深不見底,湖水似由無數清澈透明的光暈層層疊疊而成,望進去,像是會迷失了自己。
人心中不可測之處,便是如此么?
其實葉灼的眼睛也是這樣。他看著這雙眼,總會覺得此外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其實眼中也是鏡花水月,可他還是想看著。
葉灼早已經被這龍看得煩了。
“小太子,”葉灼淡淡道,“你為什么一直看我?”
離淵覺得君韶柳應該立刻去死。
他頓時不滿,小聲道:“你怎么和君韶柳學會了?”
“你不喜此稱謂,所以我喊來看看。”葉灼說。
就像他不喜被人盯著,這龍非要頻頻投以目光,禮尚往來。
“當然不喜。”離淵說,“我本也不是什么太子,‘小太子’這種稱謂就更是不知所云。”
葉灼打量他,眉眼間一點閑情逸致,像帶著笑:“那閣下是什么?”
“不是什么。只是他喊我該用敬語。”離淵說,“墨龍、金龍兩種血脈是龍界最高,族主各為龍界半主,世代相傳。”
“……墨龍現今只有我一個。”
葉灼輕輕眨了眨眼。
“云霄天闕里有不少金龍,但淵海地宮只有我在。”離淵說,“若我有龍崽,才是‘小太子’。不過那更是無稽之談了。”
確實是無稽之談,葉灼覺得龍離淵自己都還是龍崽。
也怪不得鬼帝喊了“小太子”,離淵就直接稱他本名“君韶柳”了。看不順眼,故而各降一等。
原來該喊龍主。
不過,還是龍崽,也許更多時候會喊少主。
莫名地,葉灼眼中有一絲笑。
“你笑什么?”離淵說。
“我知道了。”葉灼說,“十年前,你之所以能只身出現在我面前,是因你各族長輩都覺得,萬界之中看到你原身而不知道你是誰的,傷不了你。能傷你的,必然又知道你是誰,不敢動你。”
“你才知道。”離淵說。
偏偏有這個人。
真不想提當年的事。
“走?”離淵示意了一下那片湖泊。
葉灼的目光,亦回到那片深邃的藍色湖泊。手腕依舊被離淵牽著,他走入其中。
湖底的坡度是緩的,往里走,逐漸踏入清涼的心湖水中,那些光暈也升起,環繞著他的周身。
湖水沒過腰際,將要吞沒肩背的時候,葉灼回身,對上離淵的眼睛,他發現離淵依舊一直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