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這個字眼,聽的賀麒麟身體一顫,徹底脫了力,垂著頭跪在病床邊。
他借著肩膀的縫隙,看到藺飛飛已經被梁純芬罵到面色僵硬蒼白。
離開前,她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阿姨。”
她可是藺飛飛啊,一言不合能踹到別人臉上的小霸王。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怎么會受這種委屈?
如果不是因為他,梁純芬是不是也不會被氣到生病,甚至有生命危險?
賀麒麟的手又在抖,但他已經感受不到了。
他意識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件錯誤的事,他眼里的光,一點點消失殆盡,像被人抽走了靈魂。
街坊鄰居之間的消息傳的很快,簡然和高銳生很快得知了這天晚上發生的事,當時他們聯系不到鹿鹿哥,只能先去找藺飛飛問清楚細節。
藺飛飛的表現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冷靜得多,把當天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全盤托出,聽到藺飛飛被梁純芬指著鼻子的那些話,簡然心驚肉跳,安慰她說:“其實梁伯母不一定是那么想的,她這人就是這樣,平時人都挺好的,就是一牽扯到鹿鹿哥學習的事,她就口不擇言,什么難聽的話都往外說,你別往心里去。”
“是啊。”高銳生接著說,“不光是你,我們,甚至連我媽和簡然她媽,都因為鹿鹿哥學習的事跟梁伯母吵過架,真不是你的錯。”
“其實我還好了,你們不是早就跟我說過嗎,他媽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還能怎么辦?”藺飛飛的語氣里擔心多過于憤怒,“就是我現在聯系不到賀麒麟了,你們要是能看見他就跟他說一聲吧,我沒事,讓他不用擔心,還有不要一個月的時間就高考了,讓他先以高考為重。”
簡然聽完稍稍愣了一下,她忽然發現,藺飛飛變了。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都不用太久,就一年前,她還在對梁純芬破口大罵呢。
原來,在這一年的四季更迭里,每個人都在悄無聲息地成長。
這樣的藺飛飛,簡然就放心多了。
現在她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去想辦法安慰鹿鹿哥。
鹿鹿哥一直都很溫柔,而且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種溫柔,簡然擔心這樣的事情一出,他會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在自己頭上。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高考,簡然怕他壓力太大。
然而,當簡然想從簡微的房間里再想翻下去找鹿鹿哥的時候,發現他家掛空調外機的位置被封死了。
金屬欄桿,像關犯人一樣,把鹿鹿哥和他們分割來開。
他的窗戶,還能看見太陽嗎?
簡然眉頭緊鎖,嘆了聲氣,默默把這件事放在心底,打算等到一個月以后再說。
時間一晃,春夏更迭。
今年的高考,附中仍然要被占用成高考考場,鹿鹿哥又一次要去參加高考。
和去年不同的是,梁純芬沒有再組織給鹿鹿哥加油助威,他們幾個也都決定不去打擾他,避免給他太大的心里壓力。
這十幾年鹿鹿哥是怎么過來的他們每個人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事情,都不如高考這件事重要。
沒上學的三個人聚在徐陳硯家,分明是最清閑的人,卻緊張的好像是坐在高考考場一樣。
根據鹿鹿哥平時的分數,估他今年新高考制度應該是能考上700分,只要不出任何意外就行。
因此,他們四個人中每當手機里碰出來類似于“高考沒找到考場”,“高考忘帶準考證”之類的信息,就要跟著緊張一把,生怕這個人是賀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