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正好沒課,我買了門票,約沈鶩年看展。
買票的時候,看到簡介上寫著“貧窮藝術展”,還以為是向大家介紹窮人日常怎么過日子的展,心說這我還挺熟的,結果到現場一看,才知道“貧窮藝術”是源自意大利的一種藝術形式。
展覽中展出的藝術作品大多以回收材料和日常廢棄物組成——貼滿膠布的紙板箱、綠色的玻璃酒瓶、舊衣物,還有腐爛的木頭。
“我以為藝術大多是高尚和高雅的,無論形式如何,都會有個崇高的表達。”盯著墻角那堆小山一樣的舊衣服,我說,“比如徐老師的展,還有余曉山的展。”
不知是工作日的關系,還是這展太過冷門,來看展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展館加我和沈鶩年也就六七個人,很難回本的樣子。
對大多數人來說,一堆舊衣服,幾個破紙箱,家里能看的,實在沒必要跑到外面看。
“貧窮藝術的核心是反商業、反形勢,它更多的是啟發大眾思考藝術的意義以及藝術創造的可能性。”沈鶩年翻閱著手中的宣傳冊,簡單同我解說了一下,“貧窮藝術家一般認為,藝術不該拘泥于表達,任何人都能成為藝術家,任何材料都不該被輕視。價值的體現,并不是與生俱來的,還可以后天賦予。”
“好勵志的觀點。”我瞇了瞇眼,再看那坨衣服,都帶著欣賞和批判的眼光。
生來不起眼,偏要攬明月。衣服都這么努力,我怎么能不努力?回去就把這學期的微經宏經再復習一遍……
“不過這個展完全是騙錢割韭菜的,大多數展品都是抄貧窮藝術先驅雅尼斯·庫奈里斯的作品。”沈鶩年睨著那堆名為《無題》的舊衣物,表情雖然帶笑,卻能真切感受到他的嫌惡,“沒什么價值,只是堆垃圾。”
這天,沈鶩年的答案也沒變化。
第五天,浪漫晚餐。
我選了一家在我能力范圍內能請的,最好的西餐廳。環境尚可,味道中規中矩,但可能不是沈鶩年慣常吃的水準,他只點了份意面,吃了一半都沒到。
不能讓約會對象吃飽的餐廳就不是好餐廳,我停下刀叉,有些歉疚地提議要不要換家店。
“下一家還是一樣難吃,所以算了吧。”他喝了口水,一針見血地說道。
嘴巴好毒。
我沒滋沒味地吃完剩下的牛排,叫來服務員買單。
離店后,沈鶩年與我分頭走,他去停車場開車,我則獨自前往地鐵站。行至一樓,我忽然看到之前沈鶩年生日,我給他訂小蛋糕的那家店。
實體店櫥窗里除了生日蛋糕,還售賣一些摸樣精致可愛的紙杯蛋糕。我心頭一動,讓服務員給我拿了個上頭有的紙杯蛋糕,隨后疾速往停車場出口處跑去。
一面跑,我一面給沈鶩年打去電話,讓他出了地庫等我一下。
跑得心臟都要跳出來,趕到時,沈鶩年的那輛黑色suv已經在了。
我狼狽喘息著,將手里的蛋糕袋子從降下的車窗里塞進去,根本說不出話。
沈鶩年接過袋子,拿在手里看了好半會兒。
我怕他不要,忙道:“你……你要是餓了,可以吃……不餓……不餓也可以給菲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