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完我的話,脫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道:“你臉還沒好,不如再延一周?”
我搖了搖頭:“我不想再等了,就今天吧。”
沈鶩年幽幽注視我片刻,拉開抽屜,從里頭掏出什么東西扣到桌上,滑向我。
我按住一看,是把鑰匙。鑰匙扣上串著枚木質的圓形牌子,刻著一個“艾”字,還有枚很小的鈴鐺。
“以后這就是你的鑰匙了,你可以自由進出這里。”沈鶩年重新戴上眼鏡,沖我笑道,“記得貼身帶好。”
我撫著木牌上的字,心中一時涌現許多情緒。有些情緒實屬罕見,有些情緒久見天日,它們翻涌著,沸騰著,在我的身體里是那樣壯闊龐大,萬馬奔騰,可一旦出口,卻只化為無比平淡的一句:“謝謝。”
出門的衣服是沈鶩年給搭的。那天買的衣服送到后,就直接掛進了臥室的衣帽間里,我還一次沒有打開過。
如今按照時節雖已是初春,不過天氣還是很涼,因此還需要穿比較厚實的外套。
沈鶩年為我挑選的是一件墨綠色的長款毛衣外套,內搭一件咖啡色的羊絨打底,再加一條格子圍巾牢牢系住脖子。
“真的不用送你嗎?”出門前,沈鶩年又問了一遍。
“不用了。”我朝他擺擺手,“我自己去就好,再見。”
“再見,一路小心。”他并沒有立刻回到屋里,而是一直目送我進電梯。
白祁軒租在江對岸,盡管同是市中心,但屬于另一個區。我到他發給我的地址時,已經差不多六點。
小區看著也是個高檔小區,高層住宅,一梯兩戶的結構,進門前,保安還先同白祁軒確認了下才將我放進去。
在見到白祁軒前,我其實想過很多種可能,還模擬了一些對話,然而當我真正見到他,才發現自己想象的貧瘠。
門開的一瞬間,我便條件反射般在臉上堆起了笑臉。我如常地喚他“白哥”,假裝好奇地打量他的居所,在他問起我臉上的淤青時,鎮定自若地撒謊說是不小心撞到的。
我突然意識到,每個人都要在日常生活中演戲,我是如此,他自然也是如此。我喜歡的,說不定從來都不是真正的他。
白祁軒不會做飯,晚餐是附近外送的泰國菜。
“你要喝點酒嗎?”他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問道。
上次宿醉后的糟糕感受還記憶猶新,我實在不想再體驗一次。
“不了,我喝水就行。白哥,你室友呢?”
“我說我要招待朋友,讓他去女朋友那兒了。”他開了葡萄酒,倒了小半杯,坐到我對面,“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說著,向我舉起杯子,“干杯。”
我沒什么興致,可還是牽起唇角,舉杯輕輕與他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