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不比廈川,雖已是春天,溫度卻也不高,我攏了攏衣服,才敢出去。
很遠便看到師清的身影,還是記憶里的樣子,筆挺的身子站在接機口,在人群最前面朝著我們招了招手。
“怎么樣?你倆坐飛機累不累?”師清熱情接過我們手里的行李,又仔仔細細打量了我一番,“瘦了。”語罷,也不再多說,笑意盈盈地擁著我們往前走。
車停在了附近不遠處的停車場,一路上師清倒也配合地沒有說過多的事,話題盡量選擇輕松一點的,問了一些晚上倆人想吃些什么菜諸如之類的家常。因為早在上飛機前我便給她發(fā)了消息,讓小姨先不要過來接人。我知曉小姨的性格,恐怕在機場就會吵翻天。
“媽,意寶先在我家住幾天吧!您跟小姨說一聲。”
“行,家里別的不多,房間倒是很多。”
車子停在了一套不小的別墅前,師清讓我們先下車:“圓圓,你從大門進去,家里新?lián)Q了的指紋鎖沒錄你的,鑰匙給你,待會我給你錄上指紋。”
時隔四年再次站到這棟房子面前竟突然有些陌生感,但想來剛搬來這沒幾年自己便住了校,仔細算算在這棟房子也沒住上多久。其實這里的交通并不方便,甚至可以說是偏遠,但師清看上了這房子帶的大院子與在當初看比較別致如今卻也落入俗套的裝潢,執(zhí)意買了它。雖每天滿秀東與她通勤時間長達近一個小時。前一兩年倒還好,后來師清也逐漸也顯得不耐煩,縱使這院子再好也擋不住常年的不便,起了心思想將房子賣掉。后來許是事情太多,賣房搬家又不算小事便又逐漸擱淺下來,等閑下來時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住了五六年,再想賣又有點舍不得,便這樣就一直住了下來。
我環(huán)顧著整個院子,理所當然地相比四年前變化了不少,此時正值春季,花兒開了不少,也多了些不認識的。師清愛花,有時間便愛搗騰院子,這也是她少有的愛好之一。
“看到院子里那棵木繡球了沒?”剛進屋師清就興致勃勃地問道,“我記得你不是喜歡木繡球,這東西冷門,好不容易找朋友拿來一棵不錯的,過幾天就是花期了,到時候才好看呢。”
我笑了笑,回房間放好行李,再安置好師意后下樓,菜已經(jīng)上桌了。
“姨,這菜也太多了”師意看著滿滿當當?shù)囊蛔廊撬捅斫銗鄢缘牟耍共蛔「袊@道。
“不多,咱們幾個慢慢吃!”
“怎么?姨夫和滿川今天都不回家嗎?團圓姐好不容易回趟家的。”
“你姨夫還在國外呢,說是明天的飛機,至于你哥這個臭小子,跟她姐一個德行,難得回趟家。”
“哈哈,姨您不是在學校就能見到滿川哥,可跟團圓姐不一樣。”
師清在永安最好的崇德高中任政治老師,這也是我的母校。雖早些年便從一線退了下來,這幾年因為滿川的關系便也帶了一兩個班,在學校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也正是這層關系,小姨特地找了師清走了些關系也將師意送進了崇德,跟滿川一屆,雖是同一屆但因滿川休了一年學,倆人年齡也差了一歲。
晚上師清便接到了小姨的電話,她在電話里好說歹說,那邊才放下心來。后來趁著師意洗澡又找了我問了一些情況,也不由地覺得這事不好辦。
“意寶這丫頭,從小就喜歡把心事藏在心里,心里越有事,表現(xiàn)得就越正常。”師清搖了搖頭,“當年我就說不應該那么小就把意寶扔給我們帶,從小媽媽就不在身邊怎么行?誒,可能當年我?guī)齻€孩子工作又忙實在是顧不過來,忽視她了。”
當年小姨未婚生下師意,沒敢告訴家里人。后來實在養(yǎng)不活了只好去求了自己的姐姐,讓她幫忙帶幾年師意,準備自己去深圳打幾年工掙些錢。當時師清卻還帶著剛滿一歲的滿川和才剛剛懂事的我,心里肯定有些不愿,但滿秀東松了口又加上小姨哭哭啼啼的,沒辦法只得應了下來。這一帶便帶了六七年,師意上小學了小姨才從深圳回來,將師意接回自己身邊,隨后不久便在永安開了一家小小的美容院有了穩(wěn)定收入,日子也過得去了。而這些也都是從奶奶的嘴里得知的。
兒時我和她關系還算不錯,那時的她就很會討人歡心,常常堆著一張笑臉惹得人疼愛得不得了。因我與滿川都比她早上學,她便常常將從大人那討來的零食特地留給我和滿川放學后分享,我便也對這個比滿川還小的妹妹格外疼愛一些。思及此我嘆了口氣,她這性格難保沒有因為從小就是寄養(yǎng)的原因在吧,我們再是對她好,但終歸我們不是她至親。
“媽,你對意寶怎么樣大家都看得到的。”
師清搖了搖頭,不再繼續(xù)方才的話題,撿了兩套床套遞給了我:“罷了,說這么多也沒用。客房還沒床套,待會你和意寶換上。你房間雖然有人打掃,但是也換上新的好些。”
說完便出了門,顯然師清并不想多說。